通道边缘的光纹终于停止震颤，莫凡收起残片的瞬间，脚下冰层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雨晴站在他身前，左手仍握着权杖，指节因长时间紧绷而泛白。她没有回头，只是将权杖微微抬高，顶端残留的数据流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微弱的银线，与远处北极圈的方向隐隐呼应。
莫凡喘息未平，肩胛处的旧伤隐隐作痛。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感知着空间结构的余波。“通道闭合了。”他说，“但权杖还在响。”
雨晴点头。她能感觉到，那股从量子海传来的牵引力并未消失，而是转化成了更深层的共鸣——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机制被悄然唤醒。她将右手贴在胸口，那里半缕本源正缓慢跳动，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未熄。她知道，这已是极限。
“走。”她说，“现在。”
莫凡没再问，转身掐出空间印记。风元素在他掌心旋转，火纹自经络浮现，双系魔法交织成螺旋状的力场。他一脚踏地，空间裂隙在两人面前缓缓撕开，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他们一步跨出，落于北极冰原。
寒风呼啸，青铜巨门矗立在千米之外，表面符文黯淡，仿佛千年未启。雨晴踉跄了一下，莫凡伸手扶住她肘部，力道很轻，却稳。她没有挣开，只是将权杖交到右手，左手缓缓抚过冰霜覆盖的地面。数据流自指尖渗入地脉，顺着远古纹路追溯而去。
“门还没准备好。”她低声道，“封印层有三层，需要空间撕裂两次才能穿透。”
“那就撕两次。”莫凡说着，已开始结印。火焰缠绕双臂，风刃在周身形成环流。他猛然双掌拍地，一道金红交错的能量波向前推进，直击巨门基座。冰层炸裂，地面塌陷，一道细长的裂痕自门底蔓延而上，第一层封印应声崩解。
雨晴闭眼，将体内残存的本源缓缓抽出。银发间浮现出细碎冰晶，随即化作光丝，缠绕在权杖周围。她以意志为引，在身前凝出一道半透明的回路——那是她记忆中完整本源的运行轨迹。权杖微微震颤，感应到熟悉的频率，表面银纹开始回暖。
第二层封印由空间折叠构成，必须由内部破解。莫凡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空中画出逆转符阵。他低喝一声，整个人突兀消失，下一瞬已出现在门后虚空中。他的身影模糊了一瞬，随即稳住，双手猛然向外拉开——像是撕开一张无形的膜。
巨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第二层封印瓦解。
雨晴睁开眼，手中权杖已与心源回路完全连接。她知道，真正的融合只能一次完成。她盘膝坐下，将权杖横置膝上，双手覆于其上。冰凰心源的低鸣自灵魂深处响起，与权杖的脉动逐渐同步。
莫凡落在她身旁，单膝点地，掌心火焰升腾。“什么时候？”
“日月交汇时。”她说，“还差七分钟。”
他们沉默下来。风雪在四周盘旋，却无法靠近两人周身三尺。莫凡没有再说话，只是坐在她身后，将风火能量缓缓注入她的经络，维持她意识的清醒。雨晴的呼吸越来越浅，体温持续下降，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冰纹，像是某种古老契约正在刻入血肉。
七分钟后，天光微变。
一缕月华穿透云层，恰好落在权杖顶端。几乎同时，东方天际泛起第一道晨曦。日月之光交汇于一点，雨晴眉心忽然浮现一道冰晶纹路，随即消散。她睁开眼，轻声念道：“凝心。”
一滴晶莹自眼角滑落，在半空凝成菱形冰膜，轻轻覆在权杖表面。刹那间，权杖剧烈震颤，内部数据流疯狂涌动，试图抗拒这非完整的本源注入。雨晴咬牙，将心源回路推至极限，模拟出完整循环的假象。权杖银纹逐一亮起，最终归于平静。
莫凡双手结印，凤凰之火自掌心腾起，与风系魔法交织成螺旋状能量场。他低喝一声，火焰缠绕权杖，与冰凰低鸣共振。冰与火在空中碰撞、交融，不相克，反而催生出一种更原始的力量——纯净、古老，带着创世之初的震颤。
熔炉核心成形了。
它悬浮于空中，通体流转着冰蓝与金红交织的光晕，内部似有星辰运转。雨晴伸手触碰，指尖未冷也未烫，只觉一股熟悉的脉动自核心传来，仿佛听见了千万年前那一声最初的鸣叫。
“该归位了。”她说。
莫凡点头，站起身，一手托住熔炉核心，另一手撕开空间。维度薄膜被强行剥离，露出青铜巨门最深处的一道缝隙。他缓缓将核心推入。
地脉剧烈震颤，冰层龟裂成蛛网状。巨门表面沉寂千年的符文逐一亮起，自下而上，如同苏醒的神经。门后传来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与五百章前的余音遥遥相合。
核心完全没入的瞬间，冰凰清鸣响彻天际。凤凰之火自莫凡掌心冲天而起，与自巨门中逸散的光柱交融，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束。云层被撕开，极光在高空炸裂，七彩流光洒落大地。
同一时刻，世界各地。
东海海面，海神权杖投影自深渊浮起，微微震颤；沙漠深处，太阳神战车残片腾空而起，环绕星尘水晶旋转；北方雪原，三叉戟虚影破冰而出，与风雪共鸣。所有曾与机械文明相关的神器，无论真假、无论残缺，皆在同一刻发出回应。
一场跨越千年的仪式，完成了。
雨晴跪坐在地，左手撑着冰面，右手无力垂下。她抬头望着那道光柱，耳边忽然响起微弱的通讯提示音。她勉强抬起左手，数据流接入“冰羽”网络。
一条加密讯息弹出。
发信人：唐月。
内容：“所有黑教廷据点正在自毁，无人员逃逸。”
画面随即加载出来。一座座地下基地在无声中崩塌，火焰从内部燃起，又被突如其来的寒霜覆盖。墙体坍塌，通道封闭，像是某种系统在自动清除痕迹。没有爆炸，没有尖叫，只有秩序井然的毁灭。
雨晴看着那画面，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毁灭……”她低声说，“是回收。”
莫凡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将她的右手扶起搭在自己肩上。他没说话，只是稳稳地托住她的重量。
远处，巨门的光芒渐渐收敛，符文逐一熄灭，仿佛从未被触动过。风雪重新覆盖了裂痕，大地恢复寂静。
雨晴的左手缓缓垂下，指尖触到一片未融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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