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块押金掏空口袋的钝痛还未消散，叶帆已经蹲在了后院那堆名副其实的“破铜烂铁”前。阳光刺眼，柴油发电机外壳凹陷处积着昨夜的雨水，倒映出他紧绷而憔悴的脸。
初级设备评估技能如同精密的x光机，将每一个问题纤毫毕现：发电机绕组绝缘层上细密的褐色老化斑点，搅拌机料斗钢板上肉眼难辨的细微应力裂纹……修复需要钱，更需要时间！而视野角落，猩红的倒计时冷酷地跳动着：68:21:17，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周伯！”叶帆扬声，努力让声音显得轻松，“借您角磨机和电焊机用用？再……再赊点砂轮片和焊条！”
老周摇着蒲扇，慢悠悠踱出五金店，眯着眼打量那堆散发着颓败气息的废铁：“小叶，你小子真铁了心要盘活这俩铁疙瘩？不是伯说你，这钱扔水里还能听个响！扔这儿，怕是连个水花都看不见！”他蒲扇摇得呼呼响。
“死马当活马医呗，”叶帆咧咧嘴，故作轻松地拿起一块锈迹斑斑的搅拌机叶片掂了掂，“修好了，请您老喝茅台！管够！”
“嘿！你小子……”老周摇摇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转身拖出一个沾满油污的工具箱，“拿去！省着点用！砂轮片算你成本价，月底……月底再结！”他挥了挥蒲扇，像赶苍蝇。
“谢了周伯！”叶帆心头一热。这点近乎无条件的信任，像寒冬里的炭火，珍贵得让他鼻子发酸。
接下来的三天，叶帆成了后院的困兽。
切割锈死螺栓，刺眼的火花如同毒蛇信子疯狂四溅，灼烧着手臂皮肤，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金属烧灼味。
打磨钢板的高频噪音，像无数钢针扎进耳膜。
汗水混着铁锈粉末和黑色油污，在脸上冲刷出道道沟壑。
技能成了“透视眼”和“维修手册”：用最便宜的环氧树脂混合铁粉填补发电机壳体裂纹；将搅拌机磨损齿轮调转180度安装；甚至用废旧轴承里的滚珠，替代丢失的关键垫片……
饿了，啃冷硬馒头就自来水；渴了，拧开生锈水龙头猛灌。弄堂昏黄路灯亮起，他还在借着微光，用废旧砂纸一遍遍打磨发电机外壳，直到那层斑驳的军绿色在月光下，勉强显露出一丝倔强的微光。
第四天清晨，天色微亮。叶帆给搅拌机减速器加注了最后一滴粘稠的齿轮油。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铁锈、机油和汗水的浑浊空气涌入肺腑。颤抖着，布满细小伤口和油污的手，将钥匙插进柴油发电机沾满油泥的启动孔。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猛地一拧！
“嗡…咔…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沉闷的、带着挣扎的轰鸣骤然响起！排气管喷出浓烈青烟，机身剧烈颤抖！叶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几秒后，轰鸣声奇迹般平稳下来！排气管烟雾变得稀薄均匀！
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双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成了！
【发电机修复完成，运行状态：良好。当前估值：10,500元。】
【搅拌机修复完成，运行状态：良好。当前估值：20,000元。】
叶帆抬起胳膊，用沾满油污的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咧开干裂起皮的嘴唇，无声地笑了。值了！这三天的地狱，值了！
“哟呵！真…真让你小子给盘活了？”老周不知何时凑到后院门口，惊奇地绕着轰鸣的机器转圈，连蒲扇都忘了摇，“这动静，听着比老赵那会儿新买的时候还利索！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运气，运气。”叶帆撑着膝盖站起，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周伯，您人面广。知道附近哪有工程队正急着用机器吗？最好是接了小活，工期又特别紧的那种！”
“工程队？急活儿？”老周眯起眼，蒲扇柄敲着脑门，突然眼睛一亮，蒲扇朝弄堂西头用力一指，“李瘸子！就那个包工头李建军！他前儿个还在我这儿买螺丝，骂骂咧咧的，说接了个南城新商场地下室补漏的急活儿，结果他那台宝贝搅拌机关键时刻趴窝了！急得嘴角起俩大燎泡！正满世界抓瞎租机器呢！”
叶帆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周伯，劳您大驾，现在帮我递个话？就说…旺财后院有现成修好的机器，能干活！让他赶紧来看看？”
“成！等着！”老周揣起蒲扇，快步走向弄堂西头。
不到半小时，一个微瘸着腿、皮肤黝黑得像抹了层鞋油的中年汉子，风风火火冲进后院。李建军穿着沾满水泥点子的迷彩裤，眼神像饿鹰，死死钉在轰鸣的机器上。
“小兄弟，就…就这两台？”他嗓门洪亮急切。绕着机器快步走两圈，猛地蹲下身，粗糙的手指用力敲了敲发电机修复过的壳体，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又仔细看了看焊接修补的痕迹
“啧！这手艺…不赖啊！哪搞来的？看着像翻新的，但动静真不孬！”
“旺财老赵抵债的破烂，自己瞎鼓捣修好的。”叶帆递过一支烟，开门见山，“李老板，看您是真急用？搅拌机配上发电机，一天租金八百，油钱您自己负担。押金五千，活儿干完当天结清租金，机器您直接拉走！”
李建军接过烟，没点，皱着浓黑的眉毛，手指捻着烟卷盘算。八百一天？租新的这价钱连半台都租不到！但毕竟是修过的二手货…风险太大！
“七百！”李建军猛地伸出三根被劣质香烟熏得焦黄的手指，斩钉截铁，“押金三千！行的话，我现在就叫人来拉走！南城商场地下室等着浇混凝土呢！多耽误一天，老子赔的罚金都够买你这堆铁了！”他死死盯着叶帆，施加压力。
叶帆心头电转：七百一天，工期至少十天…净入七千！押金三千虽然少两千，但能立刻回血！系统估值最低三万，修复成本近乎零…能做！
“成！”叶帆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伸出手，“就当交李老板这个朋友了！合作愉快！”
【交易达成：日租金700元，预计工期≥10天。押金：3,000元。】
【当前资产：现金3,000元，负债30,000元（两期），待收租金≥7,000元。】
看着李建军指挥工人吆喝着把机器搬上破旧小货车，叶帆紧紧攥着那沓还带着体温的三千块现金，靠在潮湿冰冷的后院砖墙上，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浊气。酸痛瞬间席卷全身。
第一关，惊险过关。但手里这点钱，距离填平那三万块债务的深壑，还差得远。他需要立刻凑齐一万，去还掉老赵的第一期款。
叶帆没有片刻停歇，甚至来不及洗把脸，揣着那三千块现金，再次冲进弥漫着烟味汗臭的麻将馆。钞票重重摔在老赵面前：“首期一万！清了！”
老赵蘸着唾沫飞快点数，蜡黄的脸上挤出干笑：“行！爽快！六十天后记得第二笔！白纸黑字，可别赖账！”小心翼翼把钱揣进怀里。
【偿还：10,000元 → 剩余负债：15,000元（60天后）+ 15,000元（90天后）】
几乎就在老赵话音落下的瞬间，系统冰冷而急促的警告在脑中炸响：
【本金积累效率过低！警告！现有资金规模与债务压力严重失衡！请宿主加速推进盈利项目，拓展收入来源！重复：请宿主加速推进盈利项目！】
猩红的警告字样在视野里闪烁。叶帆捏着口袋里仅剩的两千块，走出麻将馆。午后的阳光依旧刺眼。
下一场关乎生死的“及时雨”，必须更快地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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