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观后院的老梅树被雪压弯了腰,虬枝断口处裸着焦木心。玄真子剑尖挑开积雪时,琉璃瞳光扫过树根——冻土裂痕拼出个歪扭的“盗”字,字缝里凝着冰血混合物。
“孙不二的手笔。”玉笋独臂骨戳向冰血,“血里掺着梵毒花椒味…这贼连调料都偷?”
玄真子忽然单膝跪地,道袍下摆扫净丈许雪面。肋间太极疤透出的暖光融开冻土,露出深坑里半片靛蓝碎布。布上桃花瓣被利刃削去半边,残瓣黏着星点酱肉渣(情帕终归处)。
玉笋骨尖勾起碎布:“埋罐就埋罐,绑帕子作甚?”
“防潮。”玄真子耳根漫上可疑的暗红,剑柄猛凿冻土。
“咔!”
桃木剑撞上硬物。雪尘飞扬间,半人高的陶罐破土而出——罐身裂纹爬满冰晶,罐口封泥被掀开豁口,豁沿沾着五道抓痕。
玉笋凑近豁口深吸:“肉香跑光了…等等!”她突然探臂入罐,焦骨在罐底刮出刺耳锐响。
掏出的竟不是酱肉,而是静心骨笛。笛尾系着油纸签:
“肉债肉偿——带此笛赴糖醋排骨大会,换尔等陶罐”
纸签背面,糖醋汁渍出只嬉笑的骷髅头。
“大会地点呢?”玉笋抖着纸签追问。
玄真子突然劈手夺过骨笛。琉璃瞳光照透笛身,见九个笛孔内壁刻着微雕:
悬壶谷毒膳房全景图,蒸笼屉上飘着“三月三”水牌(首章吴郎中伏笔)
笛孔最深处嵌着粒花椒,正是玉笋当年掷他道袍的那颗(隔墙初战纪念品)。
风雪骤然狂啸!梅树断枝“咔嚓”砸向陶罐。玄真子旋身护住玉笋,断枝擦着他脊背裂开,木屑里迸出靛蓝毒雾。
“闭气!”玉笋独臂环他脖颈,断臂骨凌空画符。骨缝毒经蚀文化作饕餮巨口,鲸吞毒雾的刹那——
雾中浮出孙不二的嘲弄:“小秃驴可知?你那道爷埋罐时哭湿了帕子!”
幻影里少年玄真子跪坐梅树下,靛蓝帕裹着陶罐口细细捆扎。捆到第三圈时,泪珠砸在帕角桃花上,渍得花瓣肥肿。
玉笋怔忡间,毒雾饕餮“嘭”地炸散。玄真子突然扼住她手腕,将骨笛塞进她掌心:“笛归原主。”
触笛的瞬间,断臂创口钻出冰蓝丝线,丝线缠笛凝成右手虚影!虚影五指收拢,骨笛奏出凄厉长音——
音波摧垮梅树残躯,树干年轮里裸出封印:三百道姑啃酱排骨的壁画,为首者竟是年轻时的慧明师太
壁画中慧明齿尖叼着悬壶令,令牌纹路与骨笛裂痕严丝合缝。
玄真子剑指壁画:“原来糖醋排骨大会…是道姑宴?”
“宴你个头!”玉笋虚影右手猛扯他道袍,“这是黑煞教噬魂阵!三百饕客早成壁画养料了!”
她扯衣力道过猛,道袍“刺啦”敞开。玄真子锁骨下旧疤毕现——疤形竟与陶罐抓痕一模一样!
风雪在抓痕疤上覆了层薄霜。玉笋虚影右手忽抚上疤痕,冰丝顺疤缝游走,凝出抓痕主人的身形:
少女孙不二獠牙咬穿陶罐封泥,指尖抓向罐内酱肉时,被罐壁暗藏的桃木刺扎穿掌心
幻影中她掌心溅出的血,正滴在少年玄真子埋罐的靛蓝帕上!
“早该想到…”玄真子突然攥住她虚影右手,“当年你掷我的花椒——是悬壶谷驱毒圣物。”
玉笋指尖冰丝骤亮,三百饕客壁画应声龟裂。裂缝中飘出肉香,凝成请柬落在陶罐残骸上:
“三月初三,悬壶谷毒膳房,携骨笛换汝痴梦”
“痴梦”二字忽化作少年玄真子的泪,滴穿请柬,浸透玉笋虚影右手。
虚影在泪光中实体化三息。
她食指勾起他下巴,拇指抹过那道抓痕疤:
“道爷的眼泪…是咸是甜?”
风雪掩去玄真子的回答。
唯见道袍下,他左手紧贴她断臂根处,新生的冰肌正蔓过焦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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