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场雨落下来时，靠山屯的老槐树叶子簌簌掉了满地。林栩正帮马明宇整理槐魂阵的维护笔记，院门外突然停了辆深绿色的越野车，车窗降下，露出张带着焦虑的脸 —— 男人穿着藏青色的美术馆工作服，胸前别着枚铜质徽章，手里攥着个卷起来的画轴，布套上沾着些淡褐色的颜料，像刚从旧画室里抱出来的。
“您是林栩姑娘吧？” 男人快步走进院，声音带着点急切，却刻意放轻，怕惊扰了院中的槐魂阵，“我是省城美术馆的馆长，姓周。我们馆里出了怪事，老画家陈默先生的遗作《秋山图》，最近总在夜里‘动’—— 画里的山影会往下移，溪水会变成黑色，昨天夜里，守馆的保安还看见画里飘出个人影，穿着陈先生生前常穿的灰布衫，在画前站了半宿。”
他把画轴轻轻放在石桌上，布套解开时，露出里面的宣纸 —— 画轴是旧的，木轴上刻着个 “陈” 字，边缘磨出了包浆。林栩刚想伸手碰，马明宇突然按住她的手腕：“林栩姐，先辨气。”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巧的铜制罗盘，盘面上的指针疯狂转动，停在画轴的方向时，指针尖泛着淡黑，“是‘画煞’的气，藏在颜料里，靠画家的执念活。”
马婆婆凑过来，指尖轻轻拂过画轴的木柄：“陈默是三十年前的老画家，听说他画《秋山图》时，妻子和孩子在山里走丢了，画没画完就走了，执念重得很。这画煞，怕是他没完成的心愿缠的。” 她回头看向林栩，“你去省城解煞，带着明宇一起，他懂民俗理论，能帮你查资料、布小阵，你们俩正好练练协作。”
林栩点头时，手机轻轻震了下 —— 是沈砚之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两句：“省城的住宿我订好了，离美术馆近，楼下有卖艾草茶的。我让助理把你要的陈年墨和朱砂送到酒店，注意安全。” 后面还附了张酒店周边的地图，用红笔圈出了药店和民俗用品店的位置，细节细到连营业时间都标了出来。
收拾行囊时，马明宇把槐树皮精油粉分装在小瓷瓶里，每个瓶身上都贴了标签：“阵眼用”“通魂用”“驱煞用”，标签是他用毛笔写的，字迹清秀，还在旁边画了小小的艾草图案。“我查了陈默的资料，” 他把笔记本递给林栩，“他生前喜欢用松烟墨混着山泉水调色，解画煞时，用他的调法调朱砂，能更容易通他的魂。”
去省城的路上，马明宇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笔记本，反复看《秋山图》的照片 —— 照片里的秋山是暖黄色的，溪水是淡蓝的，画角留着块空白，是陈默没画完的地方。“林栩姐，”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紧张，“这是我第一次跟你一起解煞，要是我帮不上忙，你别嫌我笨。”
“不会。” 林栩看着他手里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画煞的资料，连陈默生前用的颜料品牌都查得清清楚楚，“你做的功课比我还细，有你在，我更踏实。” 她从布包里掏出那个通魂用的布偶，放在两人中间，布偶的纽扣眼泛着淡光，像在回应他们的对话。
到了省城，酒店房间里果然放着沈砚之准备的材料 —— 陈年松烟墨装在淡青色的瓷瓶里，朱砂用油纸包着，旁边还放着个粗陶碗，碗底刻着个 “林” 字，是她在靠山屯常用的那只，不知沈砚之是怎么找过来的。桌上还放着张便签，是沈砚之的字迹：“美术馆附近有个老茶馆，陈默先生生前常去，或许能找到他的执念线索。我明天下午有空，要是需要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栩握着便签，指尖能感觉到纸上的余温，像沈砚之就在身边。马明宇凑过来看，笑着说：“沈大哥想得真细，连陈先生的常去地都查了。林栩姐，咱们明天先去茶馆问问，再去美术馆看画，这样更稳妥。”
第二天清晨，两人去了那家老茶馆。茶馆的木门是旧的，门楣上挂着块 “陈记茶社” 的木牌，是陈默先生题的字。掌柜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听说他们是来查陈默的事，从柜台下拿出个旧茶罐：“这是陈先生常喝的碧螺春，他每次来，都要在靠窗的位置坐一下午，看着窗外的山，说要把山的样子记在心里，画给妻儿看。”
茶罐的盖子上，刻着个小小的 “秋” 字，是陈默的笔迹。林栩掏出照邪镜，镜面刚凑近茶罐，就 “嗡” 地亮了 —— 镜里的茶罐旁，飘着缕淡灰色的气，气里裹着个模糊的人影，是陈默，正坐在茶馆的窗边，手里拿着支画笔，对着窗外的山发呆。
“画煞的根源，是他没画完的《秋山图》，也没找到妻儿的下落。” 林栩收起照邪镜，心里有了底，“我们去美术馆，用通魂术跟他对话，帮他了却心愿，画煞自然就散了。”
马明宇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快速记下：“通魂时用茶馆的碧螺春茶水调通魂液，能增强与陈默魂的共鸣；布个小的‘引魂阵’，用艾草绳绕着画框，阵眼放茶罐的碎片，能稳住他的魂，不让画煞反扑。” 他的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眼神专注，像在拆解一道复杂的民俗难题。
两人往美术馆走时，阳光透过省城的高楼，落在身上，暖得像靠山屯的晨阳。林栩摸了摸怀里的引魂鼓，鼓皮泛着淡红的光，布偶的纽扣眼也亮了些 —— 她知道，这次解煞有马明宇的帮忙，有沈砚之的支持，一定能顺利，也能让马明宇在实战里，真正成长为能并肩作战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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