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没有立刻说话。那双猩红的竖瞳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德拉科,仿佛想透过他金色的颅骨,看到里面每一个思维的回旋。
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力。
德拉科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但他强迫自己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眼神尽力保持空洞的恭顺。
几秒钟的沉默,在压抑的门厅里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伏地魔松开了揪着德拉科头发的手。
那只冰冷的手顺着德拉科的肩膀滑下,最后落在他握着魔杖的那只手上,将他的手连同魔杖一起抬了起来,杖尖对准了门厅中央动弹不得的格雷伯克。
“既然如此,”伏地魔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平滑的冰冷,听不出喜怒,“这个给予教训的机会,就交给你吧,德拉科。”
德拉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停跳,然后开始疯狂地、不规则地撞击着胸腔。他握着魔杖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虽然伏地魔在假期里“教导”过他黑魔法,包括钻心咒、夺魂咒甚至索命咒的理论和练习(用抓来的小动物或阴尸)。
他也从格林德沃那里学过一些更加古老、威力强大的咒语。
但是……将咒语用在一个人身上,一个活生生的、有意识的人身上,即使对方是格雷伯克这样的败类……
这还是第一次。
真正的第一次。
伏地魔的手就搭在他的手腕上方,冰凉黏腻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来,像一条毒蛇缠绕在那里,既是支撑,也是逼迫。
德拉科能感觉到那手指上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的杖尖稳稳地指向目标。
“开始吧。”伏地魔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催促,“还是说……你不敢?”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德拉科的心上。
不敢?在伏地魔面前,表现出“不敢”意味着软弱、无用、不值得培养,甚至……可能招致与他此刻想让格雷伯克承受的相似的命运。
就在这时,格雷伯克身上的禁锢似乎被部分解除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朝着伏地魔,而是朝着德拉科的方向,开始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击在积满灰尘的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马尔福少爷!饶命!饶了我吧!是我错了!我是畜生!我是肮脏的野兽!求求您!看在我还有用的份上!求您向主人求求情!饶我这一次!”
格雷伯克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与刚才那副狰狞凶暴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种极致的卑微和恐惧,反而让场面显得更加诡异和令人不适。
周围的光线似乎明亮了一些。德拉科用余光瞥见,门厅两侧那些通向其他房间的拱门下,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贝拉特里克斯靠在最近的一根廊柱上,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黑色长裙,蓬乱的黑发下,一张脸瘦削苍白,此刻正用一种混合着狂热、痴迷的眼神看着伏地魔。
但当她的目光扫过德拉科,尤其是伏地魔搭在德拉科手上的手时,那张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嫉妒像毒蛇一样窜过她的眼睛,随即又被一种扭曲的“欣慰”取代,但最终定格为一种隐约的、冰冷的敌意。
她撇了撇嘴,似乎对眼前的“惩罚秀”并不十分感兴趣,只渴望黑魔王能快点进入正题。
她的丈夫罗道夫斯站在稍远一点的阴影里,脸上带着一种饶有兴味的、仿佛在看戏的表情,目光在德拉科、格雷伯克之间移动。
老诺特站在一个光线更暗的角落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长袍,身形干瘦,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双蓝眼睛冰冷阴鸷,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德拉科。
也许是觉得德拉科无法在此时分心,那目光毫不掩饰,像是淬了毒的针,带着赤裸裸的评估、忌惮,以及一丝深深的、压抑的怨毒。
德拉科能感觉到那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很久,仿佛在掂量他的价值,计算他的威胁。
雷古勒斯站在老诺特旁边不远的位置,他穿着得体的墨绿色长袍,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但神情平静,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当伏地魔猛然扯住德拉科头发逼迫他抬头时,雷古勒斯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查地握紧了一下,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此刻,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德拉科身上,没有鼓励,没有催促,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静默。
还有其他几个食死徒,有些面孔德拉科认识,有些很陌生,他们都沉默地注视着门厅中央这场即将开始的“表演”,脸上带着各不相同的表情:漠然、好奇、残忍的快意、或是事不关己的冷淡。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德拉科身上,聚焦在他那只被伏地魔抬起、指向格雷伯克的、握着魔杖的手上。
德拉科知道,他没有退路了。
伏地魔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敲了敲,带着冰冷的催促。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充满了灰尘、霉味和格雷伯克身上的腥臊气,令人作呕。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排除杂念,将目光锁定在那个跪地求饶的狼人身上,努力将他想象成暑假练习时用的那些靶子——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痛感的物体。
德拉科张开嘴,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念出了那个他练习过很多次、熟记于心的咒语:
“钻心剜骨!”
一道并不十分耀眼的红光从他的山楂木魔杖尖端射出,击中了格雷伯克的胸膛。
格雷伯克的身体猛地一弓,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喉咙里爆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
他再也无法跪地,整个人向后仰倒,在地板上剧烈地抽搐起来,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指甲刮擦着石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格雷伯克的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血丝,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
痛苦的嘶吼断断续续地从他扭曲的嘴唇里溢出,不再是人类的语言,更像是野兽垂死的哀嚎。
咒语持续着。
德拉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通过魔杖源源不断地输出,维持着这个咒语的效果。
他看着格雷伯克在地上痛苦翻滚,看着他那张狰狞的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变形,听着那一声声非人的惨叫……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握着魔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不够。伏地魔想要看到的,不仅仅是“惩罚”,而是一种彻底的、碾压式的“教训”,是摧毁对方意志、彰显绝对权威的过程。
伏地魔显然不满意。
那只搭在德拉科手腕上的手,指尖微微收紧,冰冷的触感让德拉科一个激灵。
“德拉科,”伏地魔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近,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忍。
“你在放过他。他刚才想要你的命,想要玷污马尔福的血脉。而你,却连一个像样的教训都给不了他吗?”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在惋惜学生的不足。
“我最后再教你一次。”
话音刚落,伏地魔抬起了自己的魔杖,随意地指向地上的格雷伯克。
他甚至没有念出完整的咒语,只是嘴唇微动,杖尖闪过一道比德拉科刚才发出的更加深沉、更加凝实的暗红色光芒。
“啊——!!!!”
格雷伯克的惨叫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变得更加尖锐、更加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被撕扯了出来。
他的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到极致,然后又猛地弹开,周身的肌肉疯狂痉挛,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
格雷伯克的眼睛开始翻白,口鼻中甚至渗出了暗红色的血丝。
那痛苦显然超出了刚才德拉科施咒的数倍,已经不仅仅是肉体的折磨。
伏地魔只是随意地维持了几秒钟,便放下了魔杖。
格雷伯克的惨叫声变成了嗬嗬的抽气声,整个人瘫软在地,像一摊烂泥,只有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看清楚了?”伏地魔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德拉科。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德拉科的手背,“要让他记住,什么是敬畏。什么是……不可触碰。”
德拉科的脸色已经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紧紧抿成一条线。
衬着他金色的短发和精致的五官,此刻的他更像一尊脆弱易碎、却被迫染上残酷色彩的东方瓷娃娃。
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沿着鬓角滑落。
但他的眼神变了。
之前那一丝犹豫、不忍和生理性的不适,在目睹了伏地魔随手施为带来的、地狱般的景象后,被一种更加冰冷、更加锐利的东西取代了。
在这个地方,面对这个人,心软和犹豫不仅无用,还会将自己拖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要完成这个“测试”,他要活下去,他要回到哈利身边。
德拉科重新握紧了魔杖,这一次,手很稳。
他不再看格雷伯克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而是将目光聚焦在对方躯干的中心,想象着那里只是一个需要被“处理”的障碍物。
“钻心剜骨!”
这一次,咒语的光芒更加明亮、更加稳定,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呃啊啊啊——!!!”
格雷伯克的惨叫声再次响起,但已经不如之前那般高亢,更多的是嘶哑的、仿佛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哀鸣。
他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但幅度似乎小了一些,更像是一种濒死的、无意识的痉挛。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口水混合着血沫不断地从嘴角涌出,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污秽。
德拉科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在快速消耗。
钻心咒是一个极其消耗心力和魔力的咒语,尤其是当施咒者心怀抗拒或者试图精确控制其强度时。
德拉科咬紧牙关,维持着咒语的输出,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后背的衬衫也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
他听到了周围食死徒们低低的议论声,看到了他们交换眼神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贝拉似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扭曲的笑容;老诺特的眼神更加阴鸷;雷古勒斯依旧沉默,但德拉科能感觉到舅舅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支撑。
其他食死徒的表情各异,但毫无疑问,经过此事,他们对德拉科在伏地魔眼中的“分量”,以及他自身所展现出的“潜质”,有了新的、更加清晰的认识。
时间在格雷伯克持续的痛苦哀嚎和德拉科逐渐加重的喘息中缓慢流逝。
德拉科感到一阵阵虚脱感袭来,握着魔杖的手臂开始酸软,魔力输出也开始变得不稳定,咒语的红光出现了细微的闪烁。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魔力即将枯竭的前一刻——
伏地魔的手再次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好了,停下吧。”
那只手冰冷依旧,但此刻的动作,竟带着一丝近乎“赞许”的意味。
德拉科如蒙大赦,几乎是在听到命令的瞬间就切断了魔力输出,咒语的红光骤然消失。
他握着魔杖的手无力地垂下,手臂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魔杖尖端几乎要触到地面。
德拉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却无法缓解那种从灵魂深处泛起的疲惫和空虚。
额头的汗水滑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但他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
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格雷伯克那逐渐微弱下去的呻吟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伏地魔似乎对他的状态很满意——那种魔力透支、身心俱疲却依然完成了任务的姿态。
他收回了放在德拉科肩上的手,猩红的眼睛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狼人,又扫过周围沉默的食死徒们,最后,用他那平滑冰冷的声音宣布。
“开会。”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迈着那种轻悄无声的步伐,重新走向那道盘旋而上的主楼梯,黑色的袍角在身后拂过积尘的地面。
食死徒们立刻动了起来,像一群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沉默而迅速地从各个角落走出,跟随着伏地魔的脚步,向楼上走去。
贝拉第一个冲了过去,紧紧跟在伏地魔身后,几乎要贴上他的袍子,脸上带着痴迷和急切。
德拉科还站在原地,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和颤抖的手脚。
过度的魔力输出和精神紧张带来的虚脱感像潮水般包裹着他,让他觉得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柔和的力量支撑住了他微微摇晃的身体。
是雷古勒斯。
他留到了最后,等其他食死徒都开始上楼后,才快步走到德拉科身边。
雷古勒斯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德拉科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按了按他的后背,示意他借着自己的力量跟上队伍。
德拉科侧过头,对上舅舅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睛。
雷古勒斯的目光里没有责备,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沉静的、了然的理解,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关切。他几不可察地对德拉科点了点头。
德拉科心中一暖,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尽管他已经累得几乎说不出话,喉咙干涩发紧。
德拉科借着雷古勒斯的搀扶,迈开有些虚浮的脚步,跟在其他食死徒后面,踏上了通往诺特老宅楼上的、昏暗的楼梯。
身后,门厅里只剩下格雷伯克微弱断续的呻吟,以及那滩污秽的血迹和口水,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幅丑陋的抽象画,记录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楼梯漫长而曲折,墙壁上的烛台里燃烧着幽蓝色的魔法火焰,投下摇曳不定、鬼影幢幢的光晕。
空气更加窒闷,灰尘的气味混合着古老木头和潮湿石头的陈腐气息。
两侧墙壁上挂着一些诺特家族祖先的肖像画,但大多数都被黑色的布幔遮盖起来,只有少数几幅露在外面,画中人也仿佛陷入了沉睡或故意装死,对经过的人群毫无反应。
德拉科能听到前方传来的、食死徒们压抑的脚步声和低语声,能感觉到雷古勒斯扶着他的手传来的稳定温度。
他强迫自己调整呼吸,凝聚所剩无几的力气,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他知道,楼上的会议厅里,等待着他的,绝不会是什么轻松的议题。
伏地魔的“急召”,格雷伯克事件只是一个小小的、血腥的开场白。
而哈利……他在霍格沃茨,是否已经发现自己的不告而别?是否会担心?布雷斯有没有顺利转告他的留言?
这些思绪像细微的丝线,缠绕在他疲惫的心头,带来一丝钝痛和遥远的牵挂。
但此刻,德拉科必须将它们暂时抛在脑后,集中全部精神,应对眼前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一切。
楼梯仿佛没有尽头,延伸向宅邸深处更浓郁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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