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府，夕阳将赤金廊柱的影子拉得很长。
哈尔迈刚从宫廷议事归来，长袍上还沾着些许尘土，他揉着发胀的眉心，正欲回书房整理圣君的旨意，却见一道身影怒气冲冲地从府门外闯来。
正是他的大儿子，哈尔根。
哈尔根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镶金长袍，却难掩眉宇间的戾气，发间的金簪歪歪斜斜，显然是带着怒火归来。
他一见哈尔迈，便快步上前，语气里满是憋屈。
“父亲！您可回来了！儿子昨晚在贵族的宴会上，被一个异乡人给打了！”
哈尔迈的脚步骤然顿住，抬手揉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
他这位大儿子虽算不上顶尖强者，却也是觉醒了雷电神力的贵族，更别提还是三公主蒙巴纳的丈夫，身份尊贵，怎么会被一个异乡人动手？
“到底因何？”
哈尔根便将宴会上的经过一五一十道来，每一个字都透着不甘与愤怒。
“那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异乡人，竟敢在圣都对我动手！若不是看在蒙娜公主的面子上，儿子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哈尔迈听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胡须，心中却有了计较。
圣君刚下令彻查异乡人，尤其是与布朗失踪可能相关的异域之力持有者。
这叫“火日立”的男子身怀雷系力量，又在宴会上展露锋芒，说不定正是调查的关键。
他抬眼看向哈尔根，语气带着几分严肃。
“圣君已下旨，命我调查近期涌入圣都的异乡人，尤其是那些身怀神力者。”
哈尔根一听，眼睛瞬间亮了，方才的憋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忙上前一步，将这事揽了下来。
“父亲！我与那火日立有过交集，还吃过他的亏，此事交给我再合适不过！”
“您放心，这是圣君的差事，儿子定不会给您丢脸，定要查清楚他的底细！”
哈尔迈看着他急切的模样，眉头却微微蹙起。
他心里清楚，哈尔根性子急躁，又容易被怒火冲昏头脑，让他去查此事，怕是会打草惊蛇。
原本他还想着，把这事交给心思缜密的小儿子哈尔斯来办，更为稳妥。
哈尔根见父亲神色犹豫，心里一急，暗自咬了咬牙，继续道。
“父亲许是还不知道，那异乡人住的地方，儿子早就查清楚了，昨晚宴会后，就已经派人去盯着了！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儿子的眼睛！”
听到这话，哈尔迈沉吟片刻，既然哈尔根已经布了眼线，再换人的话反而容易出纰漏。
他缓缓点头，还不忘叮嘱。
“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但记住，不可轻举妄动。”
“那异乡人身怀强雷之力，且还在你之上，又得蒙娜公主青睐，贸然动手不仅会惹祸上身，还会坏了圣君的大事。”
“你只需暗中监视他的行踪，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汇报，切不可擅自与他起冲突。”
“是！儿子记住了！”
哈尔根虽有些不情愿，他更想直接找机会教训那异乡人，但也知道父亲的顾虑有理，只能压下心中的火气，躬身应下。
看着哈尔根转身离去的背影，哈尔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快步走向书房。
他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即刻传信给哈尔斯，让他悄悄从旁协助，盯着哈尔根的动作。
若有不妥，也好及时补救，务必将此事办得稳妥，不辜负圣君的托付。
–
晨光透过粗布窗帘，在石质地面投下柔和的光斑。
姬煜川立于窗前，指尖轻叩着粗糙的石墙，这处住所是他用金珠买下的普通民居。
没有贵族府邸的赤金廊柱与彩绘石窗，墙壁由黄泥混合稻草夯实，屋顶铺着干燥的棕榈叶。
屋内陈设更是简单，只有一张木榻、一张石桌，以及角落里堆放的几件换洗衣物，却胜在清净。
昨夜从宴会归来时，他便察觉到身后跟着的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
今日晨起推开窗，又瞥见巷口那两个装作商贩、却频频偷瞄此处的男子，心中已然明了。
自己是被人监视了。
可他脸上半点慌乱也无，昨日宴会上，他击溃哈尔根与那几人，又拒绝了蒙巴纳的邀约，会被人盯上并不意外。
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位怀恨在心的三公主夫婿。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火日立，我给你寻了处更好的府住处，今日便搬过去吧？”
门外传来蒙娜公主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姬煜川转身开门，只见蒙娜身着绣满莲花纹的白色长袍，发间插着金质孔雀簪，很是贵气。
“不必了。”
姬煜川微微颔首，平淡拒绝。
“此处虽简陋，却住着舒心，无需更换。”
蒙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实在不明白，火日立为何偏要守着这处连仆从都没有的破屋子，放着她准备的豪华府邸不住。
可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她终究没再坚持，只轻声道。
“那你若有需要，随时派人告诉我。”
“对了，今日北部的一位州长会来圣都，我带你去见他？或许他能帮你打听消息。”
姬煜川心中一动，就在昨夜宴会结束的时候，他便让蒙娜帮他留意与他差不多的异乡人行踪。
北部州长常年掌管南北贸易，消息定然灵通，说不定能知晓澈儿他们的踪迹。
但他转念一想，巷口的监视者还在，若此时随蒙娜去见那位州长，难免会引来更多关注，反而不利于暗中寻人。
“多谢公主好意，只是我今日还有事要处理，改日再去吧。”
他委婉拒绝，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巷口。
“我想自己再去市集问问，或许能有新线索。”
蒙娜见他坚持，只能点头应允，又叮嘱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的带着侍从离去。
待她走远，姬煜川关上屋门，眼底的淡然转为锐利。
他走到墙角，弯腰从石缝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青铜匕首，这是他特意准备的。
虽然他觉得这里的匕首材质很差，但也能勉强使用，而且他来的时候并未带任何的刀剑。
既然有人想监视他，那他便顺水推舟，看看这些人的背后，究竟还藏着什么人。
他换了身不起眼的粗麻长袍，将匕首藏于袖中，推门而出。
巷口的两个监视者见状，立刻装作整理货物，却在他转身走向市集时，悄悄跟了上去。
姬煜川对此心知肚明，脚步不急不缓，时而在香料摊前驻足，时而向商贩打听“眉间带红豆痣的少年”的消息。
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早已将身后两人的行踪记在心里，只待合适的时机，将这“尾巴”彻底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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