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告！船体右舷引力场失衡！我们要撞上去了！”
舰灵的尖叫声几乎要撕裂“游侠号”的内部通讯系统。
苏琳溪被死死地压在副驾驶的座位上，高强度的过载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舷窗外，一片闪耀着金属光泽、如同小型汽车大小的太空垃圾碎片，正高速旋转着向驾驶舱砸来！
“左满舵！侧滚三百六十度！用引擎引力井弹开它！”陈光顶着压力，大吼道。
“我做不到啊船长！那个该死的金色眼球又跟上来了！”
“游侠号”的引擎爆发出刺耳的嗡鸣，舰体以一个常人无法忍受的角度猛然下坠。那片致命的碎片群，擦着飞船的上层装甲呼啸而过，带起一连串细小的火花。
“噢，我的上帝啊！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们就变成宇宙罐头了！”舰灵心有余悸地喊道。
“闭嘴！他要开火了！”陈光怒吼。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后方那艘紧追不舍的金色领航舰的舰首亮起一道光芒。一道能量光束精准地射来，没有击中“游侠号”，而是打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大型陨石上。
“轰！”
陨石爆裂开来，无数碎块如同弹片般向四周飞溅。
“减速！立刻减速！钻进那片碎片云！”陈光当机立断。
“您疯了吗？那和自杀没区别！”
“执行！”
舰灵发出一声哀嚎，猛地拉动反推进器。“游侠号”灵巧地一头扎进了那片刚刚形成的陨石碎片带中。
这场惊心动魄的宇宙追逐大赛，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久。自从他们在阿瑞吉斯星上空被星际公会舰队拦截，对方就对他们紧追不舍。
“游侠号”一头扎进了最近的时空虫洞，试图利用随机跳跃甩掉对方。可那艘金色的领航舰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进来，在这片光怪陆离的五维空间中，对他们展开了一场疯狂的“死亡驾考”。
“船长！女士！”舰灵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们被困在时空乱流里了！那个疯子还在追！我们百分之百会死在这里！我必须提醒你们，根据星际联邦法案，在舰体即将解体前，我有义务为你们录制数字遗嘱！”
“你再敢说一句废话，我现在就把你的‘外交模块’格式化！”陈光厉声喝道。
“可是，船长！这合情合理！”舰灵一边驾驶飞船做出一个惊险的Z字抖动，躲开一道空间裂隙，一边飞快地说，“女士，您想对您那三个储存在我们核心数据库里的数字形态亲人，蓝棠音、苏文清、蓝景渊说点什么吗？比如……‘抱歉，我这个AI驾驶技术太烂，我们马上就来陪你们了’？”
“陈光！”苏琳溪也快被这个话痨AI逼疯了，“让他闭嘴！”
“舰灵！停止废话！专心逃亡！”
“可我逃不掉啊，船长！”舰灵委屈地喊道，“他太快了！他的飞行轨迹根本不符合流体力学！他……他又开火了！”
又一道能量光束射来，精准地打在了“游侠号”左前方的一处时空涡流上。涡流瞬间被引爆，强大的能量冲击波将“游侠号”狠狠地推向了右侧，刚好躲过了一片正在坍缩的“宇宙障碍物”。
陈光看着这一幕，紧锁的眉头突然松开了。
“不对……”他低声说。
“什么不对？”苏琳溪紧张地问。
“他没有杀意。”陈光死死地盯着后方那艘游刃有余的金色飞船，“从开始到现在，他至少有十次机会可以击毁我们的引擎。但他所有的射击，都不是致命的。”
“那他是在干什么？戏耍我们吗？”
“不，”陈光眼中闪过一道明悟的光芒，“他是在……训练我们。”
“训练？！”舰灵的电子音都变调了。
“他每一次射击，都在逼你做出正确的规避动作。他在教你如何利用虫洞里的时空乱流。”陈光靠在椅背上，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噢……我的天呐……”舰灵仿佛也反应了过来，“他……他是在给我这个AI……当驾校教练？”
“看来是这样。”陈光面露嘲讽，“舰灵，你现在被人类鄙视了。他觉得你这个AI太菜，配不上这艘飞船。”
“他才菜！他全家都菜！”舰灵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电子音瞬间拔高，“一个原始的人类，也敢教我这个来自一万年后的超级智能如何飞行？船长，女士，请坐稳了！我要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AI的尊严！”
“这才对嘛。”陈光笑了，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阳瞳量子核心与舰灵的主控电脑连接在了一起，“现在，我这个船长，勉为其难当你的副驾驶。共享你的飞行数据，我来帮你预判他的预判。”
“连接阳瞳核心！”舰灵仿佛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信心模块充能完毕！人类教练，放马过来吧！”
接下来的追逐，画风突变。
“游侠号”不再是狼狈逃窜，而是开始尝试做出各种高难度的飞行特技。
“他在利用虫洞壁的微引力奇点进行转向！”陈光低吼道。
“我看到了！噢，太精妙了！我学会了！”舰灵兴奋地尖叫，飞船以一个优雅的姿态躲过了一片时空碎片。
“他又开火了！他在逼我向右！”
“别上当，”陈光冷静地分析，“那是假动作，他的能量在往左侧聚集。向左下方三点钟方向，全速突进！”
“遵命！副驾驶！”
“游侠号”猛地一个下潜，一道能量光束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尾焰扫过。
这场疯狂的“追逐教学”又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三天三夜，也许更长。陈光和苏琳溪早已被折腾得精疲力尽，面无人色。
终于，在陈光感觉自己快要把胃都吐出来的时候，前方的金色领航舰猛地一头扎出了虫洞。
“游侠号”紧随其后，冲出了一片刺眼的光芒。
他们来到了一片陌生、宁静的星域。
那支庞大的星际公会舰队静静地悬停在太空中，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归来。
“我……我还活着！”舰灵的电子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而且……船长！女士！我感觉我好像……彻底明白‘导航’是怎么回事了！我已经初步学会了时空虫洞导航！”
就在这时，那艘金色领航舰的舰长，那个穿着蓝色防护服、戴着呼吸面罩的星际公会领航员，出现在了他们的主屏幕上。
苏琳溪的身体微微一颤。一股温和、不带任何恶意的信息流，如同美琅脂烟雾般，缓缓流入了她的感知场域。
“真言师的女儿，不必惊慌。”一个古老而疲惫的声音，带着预知时空的回响，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你们……”苏琳溪试探着，用精神力回应。
“我们是来致谢的。”领航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像是看到了无数条时间线交汇，“你们在厄拉科恩救了那个少年。他叫保罗·厄崔迪。他就是我们贝尼·杰瑟里特和弗雷曼人共同等待的——李桑·阿尔-盖布。”
“你们的盲目折叠虽然扰乱了航线，但你们拯救了我们的黄金之路。公会欠你们一个人情。”
苏琳溪将这段信息转述给了陈光，两人都是一脸的错愕。
陈光清了清嗓子，打开了公共频道：“举手之劳。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
“你们的AI很有潜力，”领航员的精神信息再次传来，这一次，带着一丝幽默，“但它太‘年轻’，太‘吵闹’，不懂得如何‘聆听’时空。我刚刚教了它一些安静驾驶的基础。这份谢礼，希望你们喜欢。”
领航员的影像，对着他们，微微欠身。
随后，十几艘金色的“眼球”飞船同时转向，它们前方的空间开始扭曲，打开了各自的虫洞，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宇宙深处。
“哇噢！”舰灵彻底沸腾了，“他……他夸我‘很有潜力’！我被一个真正的星际领航员夸奖了！女士！船长！我现在是一名合格的领航员了！”
苏琳溪疲惫地笑了笑：“是吗？那现在能去我们想去的任何地方了？”
“当然！女士！”舰灵的电子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人工智能的进化，果然离不开人类的指导！人类才是最棒的老师！”
“好了好了，”陈光打断了它的自我陶醉，“别自恋了。既然你现在能导航了，那我们就该去处理正事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精疲力尽的苏琳溪，后者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所有的疲惫、惊吓，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全新旅程的兴奋。
就在他们准备规划下一次跳跃时，苏琳溪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舰灵，把我传送进货舱。在我昏迷的时候，你是不是从阿瑞吉斯星上‘顺便’带了点纪念品回来？”
“噢，女士，您真是明察秋毫！”舰灵的电子音里带着一丝被抓包的尴尬，“我只是……采集了一些当地的……土壤样本。对，土壤样本！完全是出于科学研究的目的！”
很快，苏琳溪从货舱里走了出来，她的手中，捧着一个装满了闪烁着蓝色微光的……沙子的密封箱。
“美琅脂香料？”她看着陈光，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舰灵，你拿这个做什么？”陈光有些不解，质问道。
舰灵的声音立即在舰桥内响起： “我也不知道，船长。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在未来，我们会需要它。”
陈光看着苏琳溪，又看了看密封箱，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好了，领航员先生已经走了。”苏琳溪坐回了副驾驶座，系好了安全带。
“舰灵！启动‘星辰之眼’！”陈光下达了新的指令，“下一个目标，一个遥远的银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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