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渊说出那句“为什么不能建立一个新的”时，整个咖啡馆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一秒。
苏晴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她设想过无数种回答。
对方可能会矢口否认。
可能会用商业辞令搪塞过去。
甚至可能会恼羞成怒。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林渊会如此直白地，承认了她的猜测。
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这是何等狂妄，何等……无法无天！
这一刻，她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年轻人，要么是个彻头彻彻尾的疯子，要么，就是拥有着足以支撑他这种疯狂的、无法想象的恐怖实力。
她的第一反应，是起身就走。
和这种人扯上关系，无异于与虎谋皮，甚至可能会万劫不复。
但，她没有动。
因为她从林渊的眼睛里，没有看到狂热，没有看到疯癫。
只看到了一种……如同深渊般的平静。
他说的，不是要去颠覆世界，而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种极致的平静，比任何狂热的宣言，都更让人心悸。
“你……”
苏晴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引以为傲的辩才和逻辑，在林渊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怪物面前，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
林渊看着她震惊的样子，嘴角轻笑。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是时候，给出那个她无法拒绝的筹码了。
他从身旁拿过一个公文包，取出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文件，轻轻推到了苏晴的面前。
“看看吧。”
苏晴低下头，目光落在了文件的封面上。
《首席执行官（cEo）聘用合同》。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
当她的目光，扫到薪酬待遇那一栏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僵住了。
【职位年薪：10,000,000元（人民币壹仟万元整）】
【支付方式：税前，按月支付】
【绩效奖金：根据公司年度盈利，享受不低于10%的分红】
一千万！
年薪一千万！
苏晴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不是没见过钱的穷学生。
在她职业生涯的巅峰期，她的年收入也曾达到过七位数。
但那是在她拼尽全力，全年无休，透支健康换来的。
而现在，这个数字，后面硬生生多了一个零！
这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薪酬范畴了。
这根本不是在招聘一个cEo，这是在……收买！
用一个侮辱性极强的天价，来收买她的忠诚，收买她的良知，收买她的下半生。
她的第一感觉，不是惊喜，而是愤怒。
一种被金钱狠狠羞辱的愤怒。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着林渊：“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渊的语气依旧平淡，“我认为，你的能力，值这个价。”
“值这个价？”
苏晴气笑了。
“你用一千万，来买我帮你去做那些建立新秩序的脏活？你觉得我的原则，就值一千万？”
“不。”
林渊摇了摇头，纠正道：“我不是在买你的原则。我是在给你一个，实现你原则的机会。”
他看着苏晴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苏晴小姐，你因为揭露污染，被整个行业封杀。”
“你打赢了官司，却输掉了自己的人生。”
“你以为你维护了正义，但结果呢？”
“诺亚集团赔了一笔钱，换了个名字，依旧在全世界排放着污水。”
“而你，一个才华横溢的律师，却只能在这里，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面试。”
林渊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告诉我，你坚持的那些法律、规则、程序，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苏晴的心上。
那是她三年来，午夜梦回时，一遍遍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林渊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你恨他们，不是吗？”
“恨那些打着发展的旗号，肆无忌惮污染海洋的混蛋。”
“恨那些用资本和权力，堵住你嘴巴的既得利益者。”
“恨这个世界的不公。”
“你想不想，拥有真正的力量？”
“不是那种写在纸上的法律条文，而是……能让他们真正感到恐惧，能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力量？”
“想一想，苏晴。”
“有了这笔钱，有了深渊公司这个平台，你可以组建全世界最顶尖的环保律师团队，你可以成立一个基金，去支持所有像你一样，敢于向污染宣战的勇士。”
“你甚至可以……拥有我们自己的执法队，去惩罚那些法律惩罚不了的恶棍。”
“我给你的，不是一份工作。”
“我给你的，是一个机会。”
“一个把你曾经失去的，加倍夺回来的机会。”
“一个……用你自己的方式，去重塑这个不公的世界的机会。”
苏晴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林渊，眼神里充满了剧烈的挣扎。
理智告诉她，眼前的男人是个魔鬼，他描绘的一切，都是包裹着蜜糖的毒药。
但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
他说得对！
他说得都对！
三年的压抑，三年的不甘，三年的走投无路，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是啊，如果能用魔鬼的力量，去审判其他的魔鬼，那又何妨？
良久。
她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
她抬起头，重新看向林渊，眼神中的挣扎和愤怒，已经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我接受。”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
“我保留拒绝执行任何，越过我道德底线的任务的权力。”
她死死地盯着林渊，这是她最后的防线。
“可以。”
林渊笑了。
笑得像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
他知道，一旦上了他这条船，所谓的道德底线，很快就会变得灵活起来。
“欢迎加入，苏cEo。”
林渊站起身，伸出了手。
苏晴犹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
两手相握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和魔鬼签订了契约。
她拿起桌上的笔，在合同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笔尖离开纸面的那一刻，她忽然开口问道：“所以，林老板，我们公司的第一笔业务，是什么？”
林渊收回手，端起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不急。”
“先从一场简单的表演开始。”
“我要让全世界，都听到深渊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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