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赛的筛选如同大浪淘沙,数千名参赛者经过数轮激烈角逐,最终只剩下不足五百人,能够继续站在青云台上的,无一不是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或是像赵小二这般异军突起的“杂役黑马”。气氛明显变得凝重起来,之前的轻松和随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肃杀。
赵小二的名字,经过初赛的几场干净利落的胜利,尤其是裁判那句点评之后,已然在参赛者和观战者中小有名气。不少人开始留意这个剑招异常扎实、神情始终平静的灰衣少年。
光幕再次闪烁,新一轮的对阵名单公布。
“丙字拾玖台,厚土峰杂役赵小二,对,御兽峰外门,石厉!”
看到对手信息,赵小二眼神微微一凝。御兽峰,又是御兽峰,但这次显然不同。石厉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在之前的比赛中,此人凭借一头凶悍的“铁背狼”,轻松击败了一名炼气五层的丹鼎峰弟子,其实力公认已接近炼气六层,是晋级前三百名的有力竞争者。
“小二,小心!那家伙的狼不好对付!”王小虎在一旁紧张地提醒,脸上满是担忧。周围的厚土峰杂役们也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清楚,赵小二遇到了开赛以来最强的对手。
赵小二点了点头,没有多言,默默检查了一下手中的精铁长剑和袖中的铁针,将自身灵力波动依旧稳稳压制在炼气四层,迈步走向丙字拾玖号擂台。
擂台上,石厉早已等候多时。他身材高瘦,面容带着御兽峰弟子常有的那种与野兽为伍的桀骜与阴鸷。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旁那头半人高的巨狼——铁背狼。此狼毛色灰黑油亮,肩背处的毛发根根竖立,如同铁刺,一双狼眼闪烁着残忍的绿光,龇出的獠牙滴着粘稠的唾液,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呜咽,一股凶戾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厉看到走上擂台的赵小二,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原来就是你这个小杂役,运气倒是不错,能走到这里。可惜,你的路到头了。”他拍了拍铁背狼的脑袋,“我的‘黑风’正好饿了,就拿你打打牙祭。”
赵小二对石厉的挑衅充耳不闻,他的目光主要落在铁背狼身上,迅速评估着这头畜生的威胁。速度、力量、防御(尤其是那铁背),都远超之前的任何对手,更麻烦的是,它完全听从石厉的指挥,相当于自己要同时面对两个配合默契的敌人。
裁判面无表情地宣布:“开始!”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瞬间,石厉便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哨。那铁背狼“黑风”如同离弦之箭,四肢猛地蹬地,带着一股腥风,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灰影,直扑赵小二!血盆大口张开,目标直指他的咽喉!
与此同时,石厉本人也动了,他并未直接冲上,而是双手掐诀,数道淡青色的风刃凭空出现,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封死了赵小二左右闪避的空间。
一人一狼,配合得天衣无缝!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这攻势太猛了,一个炼气四层的杂役如何能挡?
赵小二瞳孔微缩,面临绝境,他体内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神识高度集中。他没有选择硬撼,也没有试图完全避开所有攻击。就在铁背狼即将扑中的刹那,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猛地向后一仰,使出一个近乎铁板桥的动作,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狼吻,同时手中长剑向上疾撩,施展出“格”式,剑身精准地拍在铁背狼相对柔软的腹部。
“砰!”一声闷响。铁背狼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前扑的势头被阻,落地后灵活地一滚,毫发无伤,但凶性更炽。而赵小二也借着这一拍的反震之力,向后滑出数步,同时身体如同柳絮般左右微晃,那几道风刃擦着他的衣角掠过,将坚硬的青金石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
电光火石间,赵小二化解了第一波致命的合击。但他的脸色却更加凝重。刚才那一下格挡,他感受到铁背狼腹部传来的反震之力极大,这畜生的力量远超预估。而且,它显然智慧不低,懂得配合主人攻击。
“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被这畜牲缠住!”赵小二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与这皮糙肉厚、速度奇快的铁背狼纠缠,只会不断消耗他的体力和灵力,而一旁还有虎视眈眈、伺机释放法术的石厉。久守必失!
石厉见合击未能奏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更浓的凶狠取代。“有点本事!黑风,继续!”他再次下令。
铁背狼低吼一声,这次没有直接扑击,而是开始围绕着赵小二快速游走,绿油油的眼睛死死锁定他,寻找着破绽。石厉则不断释放出风刃、地刺等低阶法术,进行远程骚扰和压制。
赵小二陷入了被动。他既要提防神出鬼没的铁背狼的扑击撕咬,又要分心躲避或格挡石厉的法术。他的身法施展到极致,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道屏障,将袭来的风刃磕飞,脚下步伐变幻,避开突兀冒出的地刺。偶尔铁背狼突袭,他便以“刺”或“劈”逼退,但不敢与之硬碰硬。
场面一时显得惊险万分。赵小二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可能倾覆,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稳住。
“这样下去不行!”赵小二心念电转,“这畜生是关键!”
他眼中寒光一闪,在躲过一道风刃的间隙,左手在袖中悄然一动。
一直在游走寻找机会的铁背狼,似乎察觉到了赵小二瞬间的“分神”,认为机会到来,后腿猛地发力,再次化作灰色闪电,张开血盆大口,这次的目标是赵小二的腰腹!
也就在这一瞬间,三缕极其细微的乌光,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从赵小二袖中射出!并非射向扑来的铁背狼,而是呈品字形,直取站在后方,脸上刚刚露出得意笑容的石厉!速度之快,远超之前赵小二展现过的御物水准!
石厉根本没料到赵小二在如此险境下,还敢分心用御物术攻击自己,而且目标不是威胁最大的铁背狼,而是他本人!那三根铁针角度刁钻,封住了他左右闪避的空间,直取双眼和咽喉!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化为惊恐,仓促间只能全力凝聚灵力护住要害,同时下意识地向后急退,连正在准备的下一个法术都被打断。
而就在铁背狼即将咬中赵小二,石厉仓皇后退,心神被铁针所夺的这电光火石之间——
赵小二动了!
他原本看似要硬抗狼吻的身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猛地向侧前方滑出半步,正好与扑来的铁背狼错开半个身位。同时,他一直蓄势待发的右手长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与决绝!
依旧是那式基础剑招——“刺”!
但这一刺,凝聚了他此刻能调动而不暴露的绝大部分灵力,精气神高度合一!剑尖之上,甚至隐隐泛起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锐利之意(被刻意压制隐藏的剑气雏形)!
目标,并非铁背狼坚硬如铁的头颅或背部,而是它因前扑而暴露出来的、相对脆弱的——脖颈侧面!
“噗嗤!”
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精铁长剑的剑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铁背狼的脖颈!虽然未能完全穿透,但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迸射出滚烫的狼血!
“嗷呜——!”
铁背狼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巨大的痛苦让它在地上疯狂翻滚挣扎,狼血染红了一片擂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惊呆了。
石厉刚刚狼狈地躲开两根铁针,第三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丝血线,他还没来得及愤怒,就看到自己的伙伴黑风遭受重创,倒地哀嚎。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赵小二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抽身后退,长剑横于身前,微微喘息,脸色有些发白。刚才那一系列动作,看似简单,实则对时机、角度、力量的控制要求到了极致,更是兵行险着,心神消耗巨大。
裁判愣了片刻,才高声宣布:“厚土峰杂役赵小二,胜!”
台下,厚土峰杂役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王小虎激动得跳了起来!
而其他各峰的弟子,则是一片哗然。看向赵小二的目光,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还有轻视和怀疑,那么现在,只剩下凝重和一丝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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