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主峰之下的巨型演武广场,今日已是人声鼎沸,旌旗招展。
十年一度的外门大比,乃是青云宗选拔后备人才、检验外门弟子修为的盛事。不仅关乎弟子个人的前程与资源,也隐隐牵动着各峰之间的声誉排名。此刻,广场上早已聚集了数千名外门弟子,人头攒动,喧声震天。更有许多内门弟子,甚至一些筑基期的执事、长老,也纷纷现身于四周高悬的观礼台上,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大比开始。
赵小二随着丹鼎峰的人流,来到了指定区域。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新不旧的外门弟子青衫,腰间挂着身份木牌,“墨守”飞剑收敛了所有气息,静静悬于腰侧,看起来与周围那些或激动、或紧张、或傲然的同门并无二致。
然而,他一站定,便感觉到数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看,那就是赵小二!丹鼎峰新晋的炼气九层,据说炼丹、剑术都不弱!”
“就是他得了上次小丹会第二?看着挺普通的嘛。”
“人不可貌相,听说他在杂役时期就藏得极深,如今一飞冲天,连刘枫师兄都在他手下吃过亏。”
“哼,不过是运气好些。大比靠的可是实打实的战力,丹炼得好有什么用?待会儿擂台上见真章!”
议论声细碎地传入耳中,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毫不掩饰的质疑与敌意。赵小二面色平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他只是在心中默默评估着那些投来目光之人的气息,大多在炼气七八层,不足为虑。但亦有几道目光,如同实质,带着炼气九层巅峰特有的灵力威压,让他心头微凛。
“赵师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王小虎挤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红晕,“你也来了!人真多啊!我刚才看到藏剑峰的李默了,好强的剑气,隔着老远都觉得皮肤刺痛!还有厚土峰的张奎,那身板,跟座小山似的!”
赵小二顺着王小虎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藏剑峰区域前方,一名抱剑而立的青衣少年格外引人注目。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双目微阖,似乎正在养神。但周身却自然流转着一股锐利无匹的气息,仿佛他本人就是一柄出了鞘的利剑,正是号称“快剑”的李默。
而在厚土峰区域,一名身材异常魁梧壮硕的光头汉子,如同铁塔般矗立,他双臂环抱,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古铜色的光泽,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目光扫视间,自带一股压迫,正是“铁壁”张奎。
“确实气势不凡。”赵小二微微颔首,目光继续扫视。在御兽峰那边,他看到一名身着绿衣、容貌秀丽的女子,肩头站着一只神骏非凡、目光锐利的青色巨隼,想必就是王小虎提过的苏瑶师姐。那巨隼偶尔转动头颅,睥睨四方,显然灵智不低。
“刘枫那家伙在那儿!”王小虎忽然压低声音,扯了扯赵小二的衣袖。
赵小二转头,看向灵符峰区域的前排。只见刘枫身穿一件华贵的锦缎法袍,腰缠玉带,手持一柄散发着炽热波动的赤红色长刀,正与身旁几名跟班谈笑风生,眼神不时瞟向丹鼎峰这边,与赵小二目光接触时,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右手并指如刀,在脖颈前轻轻一划,挑衅意味十足。
他手中的那柄赤红长刀,刀身仿佛有火焰流动,即便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气息,正是其家族为他准备的极品法器——烈焰刀。
“跳梁小丑。”赵小二心中冷哼,面上却无丝毫波澜,淡淡地移开了目光。这种无谓的意气之争,在大比开始前毫无意义。
就在这时,广场上空突然传来数道强大的气息波动,如同无形的巨石投入湖泊,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哗。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从天而降,落在广场正北方那座最高的主看台上。
遁光散去,露出七八道身影。为首者,是一位身穿深紫色宗主袍服、面容清癯、目光深邃如星空的老者,他气息渊深似海,不怒自威,正是青云宗当代宗主,玄诚真人。其身侧,分别站着几位气息同样强大的各峰峰主或实权长老。
丹鼎峰的吴清风师尊赫然在列,他今日换了一身正式的青色长老服饰,神情温和中带着一丝肃然。藏剑峰的雷执事(曾赞赏赵小二剑招的那位)也站在一位背负古剑、气势冲霄的中年剑修身后,那中年剑修想必就是藏剑峰峰主。厚土峰、御兽峰、灵符峰的峰主也各自就位。
这些宗门高层的出现,让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弟子都屏息凝神,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向往。
玄诚真人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凡被他目光扫过之人,皆感到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压力,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肃静。”一个平和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着无上威严。
广场落针可闻。
玄诚真人微微颔首,继续开口,声音传遍四方:“今日,乃我青云宗十年一度外门大比之期。见尔等英姿勃发,朝气蓬勃,本座心甚慰。”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修仙之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宗门设立大比,非为虚名,旨在磨砺尔等道法,检验修行成果,选拔良才,壮我宗门声威!”
“擂台之上,拳脚无眼,术法无情。然,同门较技,须谨记点到为止,不可蓄意伤人性命,违者严惩不贷!”话语中带着一丝凛然之意,让所有弟子心中一紧。
“然,修行界弱肉强食,乃亘古不变之理。若技不如人,便需坦然认输,莫要逞强,徒增伤亡。宗门,需要的是能在风雨中成长、在磨砺中绽放的天才,而非不知进退的莽夫!”
这番话恩威并施,既强调了规矩,也点明了现实的残酷,让众多弟子心潮起伏。
玄诚真人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尤其是在前排那些气息强大的炼气九层弟子身上略微停留,最终,他朗声宣布:
“本届大比,正式开始!望诸位弟子,各展所能,扬我宗门之威!”
“扬我宗门之威!”
“扬我宗门之威!”
台下数千弟子齐声高呼,声浪如潮,直冲云霄,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第一个高潮。
呼声落下,一位主持大比的筑基后期执事飞身跃上广场中央那座最大的擂台,开始宣读大比规则。
“本届大比,参赛外门弟子共计一千二百三十七人。初赛采用混战淘汰制,百人一组,于十座分擂台同时进行。每座擂台最终留在台上的十人,晋级下一轮!”
规则宣布,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哗然。混战淘汰!这意味着不确定性极大,不仅考验个人实力,更考验眼力、站位、甚至运气。很可能一个实力不俗的弟子,因为被多人针对,或者站错了位置,而提前出局。
“现在,开始抽签决定分组及擂台!”
早有准备的执事弟子抬上数个巨大的签筒,里面放着刻有号码的玉牌。各峰弟子按照指引,依次上前抽取。
赵小二抽到的是一枚写着“丙三”的玉牌,意味着他是丙组,第三号擂台。王小虎抽到了“庚七”,张昊是“甲一”,孙倩则是“戊五”。
“师兄,我在庚七擂台,离你好远。”王小虎有些紧张地握着自己的玉牌。
“无妨,各自小心。”赵小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混战之中,先求稳,再图胜。莫要轻易成为众矢之的。”
“嗯!我明白!”王小虎用力点头。
抽签完毕,各擂台的执事裁判纷纷就位。弟子们根据玉牌指示,分流走向各自指定的擂台区域。
赵小二走向丙号擂台区域,沿途感受到更多审视的目光。他能清晰地察觉到,有几道炼气九层的气息,也朝着丙号擂台移动。
“丙组……看来运气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他心中默念,脚步沉稳。
来到丙号擂台之下,这是一座直径约五十丈的圆形石台,高出地面三尺,周围设有简单的防护光幕。此刻,台上已经稀稀拉拉站了数十人,彼此间都保持着警惕的距离。台下更是围满了尚未轮到比赛或前来观战的其他弟子,人声嘈杂。
赵小二没有急于上台,而是在台下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台上台下。他在观察潜在的对手,也在观察那些可能结盟或相互针对的小团体。
很快,他注意到了丙组几个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一个是站在擂台边缘,手持一把折扇,看似风度翩翩,但眼神偶尔掠过精光的白衣青年,气息是炼气九层。另一个是角落里一个沉默寡言、身穿灰色劲装、背后负着双刀的矮壮汉子,同样是炼气九层。还有一个,则是被四五人隐隐围在中央、神色倨傲的华服少年,虽只有炼气八层巅峰,但看其随从的架势,显然家世不凡,或许会有难缠的法器或符箓。
“当——!”
一声清越的钟鸣响起,传遍所有擂台区域。
主持丙组擂台的一位面容冷峻的筑基执事,沉声喝道:“丙组参赛者,即刻上台!混战开始后,跌落擂台、主动认输、或失去反抗能力者,即为淘汰!台上最终剩余十人时,混战结束!现在,上台!”
话音落下,持有丙组玉牌的百名弟子,或纵跃,或缓步,纷纷登上擂台。赵小二混在人群中,不疾不徐地走了上去,选择了一个靠中间,但并非最核心的位置站定。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不易被四面合围。
百人立于台上,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每个人都灵力暗运,法器在手,警惕地注视着身旁的每一个人。空气仿佛凝固,大战一触即发。
台下观众的议论声也小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擂台之上。
筑基执事见所有人上台,不再多言,抬手打出一道法诀,激活了擂台周围的防护光幕,随即厉声喝道:
“丙组混战,开始!”
刹那间,百余道强弱不一的灵力波动轰然爆发,五颜六色的法术光芒、法器呼啸之声、怒吼声、惨叫声、身体碰撞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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