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的锋刃距青衫人首领咽喉仅一寸,陈浔的手臂肌肉绷紧如铁,指节因用力而发出轻微脆响。可就在这刹那,脚下的大地猛然一颤,仿佛地底有巨兽翻身。北斗虚影扭曲断裂,七旗接连炸裂,火光冲天而起,阵法灵力如溃堤洪水,疯狂倒灌回地面血纹。
他瞳孔一缩,感知到阵眼核心正在崩塌。
没有犹豫,陈浔猛然抽剑后撤,左脚蹬地,借反冲之力将濒死的首领一脚踹入阵外黑雾。那人身影瞬间被吞没,生死不知。他转身疾扑阵心,残剑横于身前,护在澹台静前方。
她已半跪于地,指尖仍在划动地面,试图维持最后一道灵纹。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滴落在石板上,凝成暗红线条。听见脚步声,她抬手抓住陈浔手腕,力道微弱却坚定。
“阵眼要塌了。”她声音轻得像风,“唯有圣女之血……能镇。”
陈浔喉咙发紧:“你说什么?”
她未答,反而引导他的剑尖,缓缓对准自己心口。“快。”她喘息着,“用你的剑,钉住七星归枢。”
残剑嗡鸣,银纹忽明忽暗,似在回应某种召唤。陈浔双目赤红,剑尖颤抖不止。他低吼:“还有别的办法!一定有!”说着,他咬破指尖,精血滴落阵眼。
灵纹亮起一瞬,随即轰然焚毁。反噬之力顺着指尖涌入经脉,五脏如遭雷击,一口血喷在澹台静肩头。她身子一晃,仍撑着手臂不倒。
“没用的……”她喃喃,“血脉封印已破,只有我……才能接引归枢之力。”
远处传来急促脚步声,货郎的身影出现在镇东路口,衣襟撕裂,满脸尘土。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喊:“陈兄弟!又有青衫人来了!二十多个,快到镇口了!”
声音落下,大地再度震颤。这一次,来自四面八方。
陈浔低头看着剑尖抵在澹台静心口的位置,布料已被血浸透,颜色深得发黑。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整条右臂都在发抖。
“我不信。”他嘶哑道,“我不信只能这样。”
澹台静忽然抬手,掌心覆上剑柄。那一瞬间,她的力气像是回光返照般涌出,猛地往前一送——
“嗤!”
剑尖破衣入肉,鲜血喷涌而出。
她身体剧烈一颤,却笑了,嘴角溢血,笑意却清晰可见。“别怕……”她声音极轻,几近耳语,“我答应过,剑在人在。”
话音落,整座阵法轰然一震。
七道星光自天而降,汇入残剑剑身,银纹尽数亮起,北斗虚影重新凝聚,虽摇晃不定,却勉强稳住了崩塌之势。地面龟裂停止蔓延,血纹流转减缓,灵力暴走被强行压制。
陈浔双膝一软,几乎跪下,却被澹台静的身体支撑着。他慌忙伸手扶住她,发现她双眼依旧蒙着绸带,只是那绸带早已被血染透,贴在脸上,分不清是泪是血。
“撑住……撑住啊!”他低声唤她,撕下衣襟紧紧裹住她伤口。血不断渗出,布料迅速变红。
她气息微弱,眼皮颤动了一下,嘴唇微启:“走……别管我……让他们带走……也好……”
“闭嘴。”他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谁也别想碰你。”
货郎跌跌撞撞跑到阵边,脸色惨白:“他们……他们举着魂幡,跟上次一样……还带着锁链……像是专门来抓人的!”
陈浔没回头,只将残剑拔出少许,鲜血顺着剑脊流下,在剑格处汇聚成滴,坠落在阵心石板上,发出“嗒”的一声。
他把剑插入身后石缝,双手将澹台静扶起,背在背上。她头垂在他肩窝,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北斗虚影在他身后缓缓黯淡,一根根阵旗倾倒,火星四溅后熄灭。阵法彻底瓦解的声响,像是大地在叹息。
他望向镇东方向。
脚步声越来越近,整齐划一,踏在碎石路上,震得地面微颤。火光映出人影轮廓,二十余名青衫人列队逼近,为首者手持血色令旗,腰间挂着一枚青铜牌,纹路与长生令碎片一致。
陈浔站直身躯,左手按住背后石缝中的残剑,右手握拳,指甲掐进掌心。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如山。
货郎站在原地,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喊。
镇口风起,吹动陈浔靛蓝短打的下摆,牛皮革带上挂着的剑鞘空荡荡晃动。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直到距离阵心十步之外,他停下。
右手缓缓抽出残剑。
剑身沾血,银纹微闪,第七道裂纹深处,一丝金线若隐若现。
他将剑横于胸前,剑尖指向来敌。
对方阵型微顿。
为首青衫人冷笑一声,扬起令旗:“交出圣女,留你全尸。”
陈浔未答。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背上的澹台静,确认她还在呼吸。
然后,他抬起右脚,重重踏下。
碎石飞溅。
残剑嗡鸣,剑锋轻颤,一道青金剑气自剑尖迸出,直刺前方。
对方尚未反应,第一人咽喉已被贯穿,仰面倒地。
陈浔迈步上前,左臂黑气已侵至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真气枯竭,经脉如裂,但他步伐未停。
第二人挥刀迎上,残剑斜撩,刀断人亡。
第三人结印欲召怨魂,陈浔欺身而近,剑柄猛击其胸口,骨裂声清晰可闻。
第四人还未出手,便见陈浔目光扫来,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他背负一人,重伤未愈,战力不足三成,却无人敢先出手。
火光照亮他的侧脸,眉眼如刀刻,唇角有一道干涸的血痕。他站在废阵之前,像一座不肯倒塌的碑。
残剑滴血,剑尖轻点地面。
他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谁来,我就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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