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玄石城封印核心。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幽暗洞穴,而是一片浩瀚的、由无数巨大黑色石柱构成的奇异空间。石柱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彼此之间由土黄色的能量流连接,构成一张覆盖整个地脉的巨大网络。而在网络的正中央,一道深不见底、不断翻涌着灰黑色煞气的裂隙,如同大地的伤疤,触目惊心。这便是万年玄煞裂隙。
石昊的身影出现在一根核心石柱旁。他手按石柱,浑厚精纯的金丹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得到新生力量的补充,那些原本有些黯淡的符文骤然亮起,连接的能量流也变得粗壮凝实,整个封印网络的光芒大盛,如同给垂死的病人注入了强心剂。
翻涌的玄煞之气被强行压制下去,裂隙的扩张趋势戛然而止。
石昊能感觉到,自己对这座上古封印的掌控正在迅速建立。那“三年时源”不仅助他突破,更让他对《化石秘典》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此刻运转起来,竟有种水到渠成、如臂指使的感觉。
他心中稍定,知道玄石城暂时保住了。但一想到爷爷,他的心又立刻揪紧。他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住封印节点,便立刻返回地面。
黑石殿内,气氛并未因危机暂解而轻松。
石坚城主躺在软榻上,面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唯有胸口还有极其轻微的起伏。东海公主敖倾心已收回法力,站在一旁,轻轻摇了摇头。她能做的,只是延缓,无法逆转那早已油尽灯枯的生命之火。
孙悟空与沙悟净静立一旁,默然不语。他们见证过太多生死,但此刻,依旧心怀敬意。这位老人,用一生守护了一座城。
石昊冲进大殿,看到爷爷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他扑到榻前,握住老人冰冷枯瘦的手,声音哽咽:“爷爷!封印稳住了!玄石城没事了!”
石坚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一条缝隙。他的眼神已经涣散,却依旧努力聚焦在孙儿的脸上。看到石昊周身那稳固的金丹气息,感受到地底那重新稳固下来的封印波动,老人嘴角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欣慰的笑意。
“好……好……”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摇曳,“昊儿……你……长大了……玄石城……交给你……我……放心了……”
他的目光,吃力地转向站在一旁的孙悟空,带着无尽的感激与一丝最后的恳求。
孙悟空走上前,微微俯身:“石城主,请讲。”
“孙……孙宗主……”石坚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道,“大恩……不言谢……石昊……年幼……未来……偿还契约……若有难处……望……望宗主……稍加……照拂……玄石城……愿……愿与商宗……永世……为友……”
这是老人最后的托付。他将孙儿的未来,将玄石城的立场,都寄托在了这份刚刚建立的恩情与契约之上。
孙悟空看着老人那充满期盼与不舍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石城主放心,契约既立,自有因果镜为凭,商贸司为证。石昊小友未来可期,玄石城,亦是我万法商宗之友。”
得到这句承诺,石坚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终于安心地散去。他握着石昊的手,轻轻用力,仿佛想将所有的嘱托与不舍都传递过去,随即,手臂无力地垂下,双眼缓缓闭合,气息彻底断绝。
这位守护了玄石城一生的老人,在亲眼看到传承延续、危局解除后,终于可以安然离去。
“爷爷——!”
石昊发出一声悲怆的呼喊,伏在老人身上,痛哭失声。殿外,感知到老城主逝去的玄石城民众,也纷纷跪倒在地,悲声四起,古老的石城被浓郁的悲伤笼罩。
孙悟空、沙悟净、东海公主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这最后的告别。生死无常,即便是他们,也无法轻易扭转。
良久,石昊才勉强止住悲声,他站起身,擦干眼泪,对着孙悟空三人,深深一揖到地,声音沙哑却坚定:“孙宗主,东海公主,沙长老,救命之恩,守护之恩,石昊与玄石城,永世不忘!所立光阴之契,石昊必竭尽全力,如期偿还!”
孙悟空虚扶一下:“石小友节哀。当务之急,是稳固修为,彻底掌控封印,安抚民心。偿还契约之事,来日方长。”
他顿了顿,继续道:“玄石城地处北俱芦洲,镇压玄煞,维系一方安定,此乃大功德。我万法商宗,愿在此设立分行,协助玄石城沟通外界,获取必要资源,亦可收购北地特有矿产。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这不仅是援助,更是将玄石城正式纳入了万法商宗的商业网络,为其未来的发展打开了通道。
石昊此刻心绪激荡,但也明白这是玄石城走出封闭、获得新生的绝佳机会,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全凭宗主安排!玄石城,上下听令!”
孙悟空点了点头,对东海公主道:“倾心,联络玉璃,即刻筹备玄石城分行事宜,调拨一批御寒物资与基础丹药,先行运抵。”
“是。”东海公主领命,立刻通过灵讯符沟通。
沙悟净看着强忍悲痛、迅速承担起城主责任的石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此子心性坚韧,知恩图报,未来成就,当不止于此。他存储的那“三年时源”,或许真是一笔极佳的投资。
玄石城的危机,以老城主的逝去与新城主的诞生告终。而“时间银行”的第一次实践,也在这悲欢离合中,画上了一个充满希望与责任的句号。北俱芦洲的这座石城,将成为“光阴之契”的第一个现实锚点,它的未来,将与万法商宗,与那颠覆认知的时间流转体系,紧密相连。
朔风依旧,却仿佛带来了新的生机。石昊站在殿外,望着下方悲戚却依旧坚守的民众,望着远方白雪皑皑的山峦,握紧了拳头。他身上,背负着爷爷的遗志,玄石城的未来,以及一份沉甸甸的“时间债务”。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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