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时间慈惠基金”化解了赵小虎一家的悲恸,为时间银行赢得声誉之际,一场来自古老传承的正式对话,悄然降临。
这一日,通明山外,云海翻涌,霞光万道。并非仙官仪仗,亦非佛光普照,而是一股清越悠扬、仿佛能涤荡神魂的凤鸣之声,自九天之上传来。伴随着凤鸣,一架由九只羽毛绚丽、神骏非凡的青鸾牵引的玉辇,破开云层,缓缓降至山门之前。
玉辇珠帘轻掀,一位身着七彩羽衣、容颜绝丽、气质高华雍容的女子,款步而出。她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周身自然流转的道韵,却让守山弟子心生敬畏,仿佛面对的并非一人,而是整片天空的灵韵。
“凤凰一族,青鸾使者,求见万法商宗孙宗主。”女子声音清冷,如同玉石交击,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凤凰一族!执掌飞禽,司掌部分天地权柄,与龙族并列的古老先天生灵!其地位超然,极少主动与外界势力接触。此刻,一位青鸾使者亲临,其意不言而喻。
消息立刻传回通明殿。
孙悟空闻讯,眼中金芒微闪,对身旁的玉璃等人道:“终于来了。且看这百鸟之王,对‘时间’之事,有何高见。”
他亲自出迎,将青鸾使者请入通明殿。
双方分宾主落座。青鸾使者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陈设,最后落在孙悟空身上,开门见山:
“孙宗主,近日三界热议‘时间银行’之事,我凤族亦有所闻。族长命我前来,非为质疑,亦非为存储,而是想与宗主,论一论这时之‘道’。”
“使者请讲。”孙悟空神色不变。
“时间,于我等先天之灵而言,并非线性之河流,更似……周而复始之轮回,是生命韵律之本身。”青鸾使者声音空灵,“我凤族涅盘,便是于寂灭之终点,寻新生之开端,于时间长河中截取一线生机,完成蜕变。此过程,蕴含时间之至理——毁灭与新生,本是一体。”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观贵宗所为,将时间割裂,量化,借贷,看似赋予了生灵更多‘可能’,实则是否……割裂了时间本身那完整而圆融的‘韵律’?强行注入外源时力,加速进程,是否如同揠苗助长,看似繁盛一时,却可能损其根本,失其自然生长之机,断了那于沉寂中积累、于磨难中顿悟的‘涅盘之机’?”
这番话,并非咄咄逼人的质问,而是从一种更高的生命形态和哲学层面,对“时间银行”理念发起的深刻叩问。她质疑的,不是技术,不是风险,而是这种做法对生命本质、对时间自然韵律的潜在伤害。
殿内一时寂静。玉璃等人陷入沉思,青鸾使者提出的角度,确实超出了他们之前考虑的商业与伦理范畴。
孙悟空静静听完,并未立刻反驳,而是缓缓道:“使者所言‘时间韵律’,‘涅盘之机’,悟空深以为然。天地万物,自有其生灭规律,强加干预,确有不妥。”
他话锋一转:“然,使者可知,这芸芸众生,并非皆如凤族般天生神圣,拥有涅盘重生之能?更多者,如朝生暮死之蜉蝣,如逆水行舟之凡人,如困于瓶颈之修士。于他们而言,那所谓的‘自然韵律’,往往意味着绝望与终结。”
“我时间银行所助者,非是那本可自然绽放之花,而是那即将被风雨摧折、或被巨石压顶之幼苗。”孙悟空目光平和,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我们并非要改变四季轮转,亦非要逆转生死轮回。我们做的,只是在寒冬将至时,予其一缕暖阳;在巨石压顶时,助其撬开一丝缝隙。予其一线挣扎之机,一线争取‘涅盘’之可能。”
“至于是否损其根本,失其自然……”孙悟空抬手,一点金光自指尖浮现,演化出石昊、墨渊、林风、海妖部落乃至赵小虎的模糊光影,“请看这些案例。石昊于危亡之际担起责任,其心性反而在压力下愈发坚韧;墨渊于生死之间领悟罡火,其道基因祸得福更为扎实;林风于困境之中改良丹方,其传承得以延续并焕发新生;海妖部落于绝望之下寻得生机,其族群得以存续……他们并未因借贷时间而变得脆弱,反而在争取来的机会中,激发了自身更大的潜能,完成了属于他们的、另一种形式的‘涅盘’。”
他看向青鸾使者,语气诚挚:“凤族涅盘,是于寂灭中追寻新生,乃天地之大美。而时间银行,是于绝望中播种希望,予众生一搏之力,亦是另一种慈悲。两者路径不同,然其核心,皆是对‘生’的渴望与守护,对‘命’的尊重与拓展。岂能因路径不同,便论其高下,断其是非?”
青鸾使者静静地听着,看着孙悟空演化出的那些光影,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不屈意志与蓬勃生机,她那清冷的目光中,首次出现了一丝动容。
良久,她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声中带着一丝释然与赞赏:“孙宗主之言,如醍醐灌顶。是吾等着相了,只看到了自身之道,却忽略了众生百态,万法皆有其存立之理。”
她站起身,对着孙悟空微微颔首:“宗主之理念,已得吾族初步认可。时间银行之事,我凤族虽不会直接参与存储,但亦不会阻挠。或许……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我族亦可提供一些独特的、与时间相关的‘咨询’。”
这已是凤族能给出的最大善意与支持!不直接下场,但保持开放态度,甚至愿意在更高层面提供帮助!
“多谢使者,多谢凤族。”孙悟空拱手还礼。
青鸾使者不再多言,转身登上玉辇,在清越的凤鸣声中,九只青鸾振翅,拉着玉辇消失在云海深处。
通明殿内,众人皆松了口气,随即涌起一股振奋。连最为超然物外的凤凰一族,都认可了时间银行的理念,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里程碑!
“宗主,凤族认可,意义重大!”玉璃难掩激动。
孙悟空望着使者离去的方向,目光深远:“凤族之问,是警醒。提醒我们,无论商业模式如何创新,技术如何发展,都需对天地法则、对生命本身,保持一份敬畏之心。我们的路,可以走得快,但脚下的根基,必须踩得稳。”
凤鸣岐山,非为宣战,而为论道。这一场超越商业的对话,为时间银行的未来,奠定了一层更加深厚而稳固的哲学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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