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划过午夜十二点,办公室里只剩两种声音,田晴翻书时,纸张摩擦的轻响,和钟卫东敲击键盘的哒哒声。窗外的城市,早已沉入黑夜,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一圈暖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摊开的书稿上。
钟卫东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时间序列数据,指尖突然停在键盘上。他反复对比着第三章的案例备注,眉头慢慢蹙起:“田老师,这里好像有问题。”他侧身让出屏幕,指尖点在一组红色数据上,“第三章的私募交易案例,时间戳和您手稿里的记录对不上,差了整整一周。”
田晴立刻凑过来,黑框眼镜,几乎要贴到屏幕上。她的发梢垂落下来,轻轻扫过钟卫东的小臂,带着淡淡的墨水香。两人靠得极近,钟卫东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茶香,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时胸腔的轻微起伏。
“确实错了。”田晴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伸手放大数据截图,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这组数据是,我父亲当年,做私募时的原始交易记录,去年从旧档案柜里找出来的,可能扫描时,把日期栏看错了。”
钟卫东抬头时,正好看见她眨眼的瞬间,眼眶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是熬夜熬得有些疲惫。“您要不要先休息十分钟?”他轻声提议,“我先把其他数据再过一遍,等您回来咱们再核对这个。”
“不用。”田晴直起身,指尖揉了揉眉心,指腹蹭出淡淡的红印,“这个案例是全书的核心实证,差一天都不行,必须现在改过来。”她说着,重新坐直身体,从抽屉里翻出泛黄的档案夹,开始逐页比对。
窗外渐渐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指针不知不觉走到了凌晨三点。钟卫东起身去茶水间,泡了两杯温热的祁门红茶,回来时却看见,田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头歪在靠垫上,手里还握着钢笔,笔尖悬在摊开的笔记本上方,墨水在纸页上,晕开一小团浅灰。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从她指间抽出钢笔,轻轻放在茶几上。又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弯腰为她盖上,生怕动作太大连累她。可就在外套刚碰到她肩膀时,田晴突然惊醒,手像有本能似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数据...改完了吗?”她眼神还有些迷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却很稳。
钟卫东的心猛地一跳,手腕被她指尖攥着,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都校对完了。”他放柔声音,慢慢挣开手腕,却没退开,“时间戳改过来了,和您父亲的原始记录完全一致,您放心休息会儿吧。”
田晴这才彻底清醒,松开手时,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像是无意的。她坐直身体,拢了拢外套,声音里多了几分暖意:“谢谢。这些数据又杂又旧,我一个人核对,恐怕要熬上好几天才能完。”
雨声敲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轻响,办公室里,弥漫着红茶的醇厚香气。田晴端起茶几上的热茶,望着窗外的雨幕,水汽在玻璃上,凝结成小水珠,模糊了远处的灯光。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比雨声还轻:“还记得你拜师那天的雨吗?比现在大得多,下得跟瓢泼似的。”
钟卫东点头,记忆瞬间被拉回半年前,刚到楼下就遇上暴雨,浑身湿透。是田晴递给他一条毛巾,带他进办公室,还泡了杯热茶。“那天您对我说,做金融就像趟雨,想要重生,就要先学会把过去的经验归零,才能看清新的方向。”
田晴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台灯的光落在她眼底,像盛了两汪温水。“现在呢?”她轻声问,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面对新的选择,你还想归零吗?”
钟卫东看着她的眼睛,想起陈叔的话,想起林夏的爆料,想起这些天,一起熬夜的时光。他慢慢摇头,声音坚定又温柔:“我不想归零,也不想忘记任何一个瞬间。尤其是,和您一起熬过来的这些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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