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在送明丞去医院的一路上，看到明丞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他从未感到如此慌乱，他拉着明丞的手说：“二哥儿别睡，看着我，二哥儿……”
明丞如今的状态很危急，腹部中了一刀，血流不止，沈楠唯恐他睡过去再也不会醒来，拼命摁住他的伤口，呼唤着他。
惹得小宫一边开车一边嘀咕地说：“弼甫先生不会有事儿的，你让他歇会儿吧。”
语气如此随意，不禁让沈楠从对明丞的担忧中，抽出一丝理智的思绪打量起小宫来……
*
厕所隔间，李尔福把李尔清赶到一边后，他看着达缘终的尸体，血流成河，委实不算好看。
这一道伤口是达缘终的致命伤，瞬间划破颈动脉，下手干净利落，毫不迟疑。
这让李尔福不禁想起大年初一的那天，明丞拿着眼镜片抵着他脖子的那一幕。
“一抹脖子了事，权当为国锄奸了。”这句话明丞真没有在开玩笑。
李尔福虽然不知道明丞为何会突然杀死一个特务，但是想起明丞刚刚说的“眼镜”和“白可久”，李尔福低头到处搜寻，在厕所隔间的门缝里，找到了一架没有镜片的眼镜并迅速揣进兜里。
“这死人快抬走，甭在这儿摆着。”李尔福招呼着许憨勇带人清理案发现场。
而他自己则是“忙中出乱”一不小心踩中了落在地上的抽水按钮，一股清水猛地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地板，冲掉了剩余的玻璃碎片，洗涮了明丞遇刺现场的一切痕迹。
这时，白可久听到风声就带着人赶过来，见到李尔福就说：“达缘终是我的人，这里的事儿已经被特务处接手了。李警官，让你们的人撤吧。”
“既然白处长想越俎代庖，一个管抓共谍的干我们警察局的活儿，那也行——我倒是省事儿多了。”李尔福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地说，“那我倒想问问您，您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明丞先生的遇刺现场？他是什么居心？”
白可久被问得一愣。
达缘终本来是他派去追查一个军统间谍窃密的案子，半个小时前还传消息说，亲眼目睹了那个人潜入了财务总署，谁知道现在他怎么会死在这里，身边还躺着一个明丞。
然而，面对李尔福的追问，白可久只能说：“涉嫌机密，无可奉告。但我肯定会将此案查的水落石出，给明顾问一个交代。”
“呵呵，希望如此，甭价到时候又查不出个鸟来，埋怨我们警察局护卫不利。”李尔福讽刺了几句就甩手离去。
独留白可久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转头吩咐特务行动队的队长，让他派人严加排查进出财务总署一切可疑人员。
“这儿怎么那么乱？”白可久问。
“刚刚李尔福带了一群警察跑来跑去的……”
刚才负责报信的特务一说完，白可久啐了一口：“他大爷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给我找麻烦，警察局的那帮废物还会干嘛！”
李尔福带着李尔清和一群警察出了财务总署，转头就叮嘱许憨勇说：“你派个人把我妹妹安全送到家，还有你去查查……”
“查谁呐？”许憨勇懵懵地问。
然而，李尔福顿了顿又故作高深地摇头说：“甭查了，财务总署的水太深，让咱弟兄们都甭掺和这事儿了。”
许憨勇不解其意，只以为李尔福想做个糊涂衙役，不想惹麻烦而已。
而李尔福刚刚想说的是查查刚才和小宫聊天的女文员，他和沈楠一样也对小宫起了疑心。
小宫平时虽然没大没小的，但不是招蜂引蝶的性子，怎么会那么巧，明丞出事儿的时候，他就和女文员起了冲突。
李尔福随即又想到明丞与小宫的另一层关系，这保不齐是【醉春烟】那边儿的人，李尔福也不好涉足太深，免得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于是就让许憨勇收队了。
“哥，要不要我跟着你去医院看看……”李尔清忽然叫住李尔福。
李尔福愣了愣就说：“甭去了，你也吓坏了，回家歇会儿吧。”
不等李尔清回答，李尔福就自己开警车去了医院。
路过北护城河时，李尔福顺手把明丞的眼镜一扔，如此一来，杀人证据彻底泯灭。
*
李尔福等赶到医院时，沈楠就坐在急救室前的椅子上，脸色阴沉沉地注视着旁边的小宫。而小宫满不自在地靠在墙头坐着，神情淡然如故。
李尔福坐在沈楠就小声问：“情况咋样？”
“正在抢救呢。”沈楠声音沙哑地说，“你那边儿咋样？”
“明二哥旁边的隔间里死了个特务，估计是明二哥下的手，我帮他善后妥当了。还有，我发现小宫之前和一个女文员聊的热络，可能是他们的人。”李尔福低声道。
沈楠点点头，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他恢复到往常的理智，他顿了顿问：“杀人的人怎么被人捅了？”
谁刺的明丞？
这个疑问也在李尔福心里转悠了一路，以他办案多年的经验分析地说：
“三个可能。一、明二哥被人暗算的，那个特务的死就说不通了。而且以他的身手和冷静谨重的性格，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身上没有一点儿自卫伤就很诡异。二、明二哥是自个儿捅自个儿……”
沈楠猝然瞪大桃花眸，看着李尔福说：“他为啥会这么干？”
看着沈楠脸色愈发难看，李尔福依然保持理智地帮他捋清思路：“您听我说完，我觉得第二种可能也不太好实现，因为他伤口的方向很别扭，自残伤形成也不这样……”
不得不说，李尔福不愧为四九城的福尔摩斯，不被明丞吓傻的时候，分析能力仍然非常可靠。
“那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沈楠说，“二哥儿是在毫不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捅了一刀，能让他放松警惕的人除了我们，就是……”
沈楠与李尔福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旁边的小宫。
小宫毫不心虚地直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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