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家老宅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气氛却不像外面夜色那般沉静,带着一种揭开尘封往事的肃穆,以及一丝淡淡的伤感。
唐囡囡、司空瑾、顾北辰,还有刚刚卸下部分戒备的唐甜甜,围坐在一起。
桌上放着几份泛黄的旧文件,和一张有些年头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年轻时的唐建山穿着军装,英姿勃发,搂着一个同样穿着军装、笑容爽朗的男人,两人肩并肩,背景是简陋的营房。
“这是爸爸,和他最好的战友,也是过命的兄弟,赵刚叔叔。”
唐囡囡指着照片上那个陌生面孔,声音有些低沉。
她看向坐在对面,身姿依旧挺直,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情绪的唐甜甜。
“甜甜,就是赵刚叔叔的女儿。”
唐甜甜点了点头,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清脆利落,带着一种军人般的干脆,没有什么迂回。
“我养父,也就是赵刚,当年在一次任务中为救我生父……也就是唐建山先生,受了重伤,落下病根,后来提前转业了。”
她顿了顿,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终身未娶,把我当亲生女儿抚养长大。我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从小就跟着叔叔伯伯们摸爬滚打。”
所以,她才有那一身利落得近乎彪悍的身手。
顾北辰坐在一旁,听得格外认真,目光几乎黏在唐甜甜身上,原来她那身功夫是这么来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唐囡囡轻声问,带着小心翼翼。
“去年。”
唐甜甜回答。
“养父病重,临走前,才把一切都告诉我。他给了我一些信物和这张照片,说……说我生父后来找过他,但因为一些阴差阳错和家里的阻力,没能相认。生父当时处境似乎也不太好,只能偷偷托付给他一笔钱,让他务必把我抚养成人。”
她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一个父亲,明知女儿在世,却因种种无奈无法相认,只能远远托付。
一个女儿,直到养父离世,才知晓自己的真正身世。
这其中的遗憾和心酸,即便她不说,在场的人也能感受到。
书房里一片沉默。
唐囡囡的眼眶微微发红,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唐甜甜的手背上。
“爸他……一直很重情义,也很固执。他一定是觉得,当时唐家那个环境,你跟着赵叔叔,比跟着他更安全,更能健康成长。”
她想起父亲那些年沉默的付出和隐忍,心里一阵酸楚。
唐甜甜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暖,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她抬眼看向唐囡囡,这个和她有着一半相同血脉的姐姐。
“养父把我教得很好。”
她陈述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我后来进了特种部队,退役后做了安保顾问,也兼职教散打。我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这或许,也是冥冥之中,对生父那份无奈托付的一种回应和告慰。
“所以,你这次回来……”司空瑾沉稳地开口。
“一是想看看姐姐,看看……生父生活过的地方。”
唐甜甜看向唐囡囡,眼神里多了一丝温度。
“二来,养父提到,生父当年似乎卷入了一些麻烦,他走得不安心。我想查清楚。”
她目光转向桌上那些顾北辰带回来的、关于孟凡宇和“暗网”的资料,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现在看来,这些麻烦,比想象中更大。”
“而且,”
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回忆什么。
“我好像……天生对危险和恶意比较敏感。在部队时,直觉就比别人准,总能提前察觉到不对劲。刚才在停车场,也是感觉到那两个家伙身上有股不寻常的戾气,才跟上去的。”
这种对危机的直觉,和唐囡囡那种基于细节观察和情感记忆的“逆境洞察”不同,更像是一种融入血液的、对危险的原始嗅觉和战斗本能。
是她在无数次实战和训练中淬炼出来的,也是她生存的依仗。
姐妹俩,以不同的方式,都拥有了在逆境中洞察真相、保护自己的能力。
这奇妙的巧合,仿佛是一种血脉的延续和守护。
顾北辰听得眼睛发亮,忍不住插嘴:
“这能力太酷了!简直就是人形危险雷达!”
唐甜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接话,但那眼神分明写着:关你什么事?
顾北辰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她这冷飕飕的样子格外带劲。
唐囡囡看着唐甜甜,心中百感交集。
她失去了一个完整的童年,却以另一种方式,坚强地长大了,甚至变得如此强大。
她用力握了握唐甜甜的手。
“甜甜,欢迎回家。”
“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我们一起,把爸爸当年没弄清楚的麻烦,彻底解决掉。”
唐甜甜看着姐姐眼中真诚的温暖和坚定的光芒,一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点点。
她点了点头,简短却有力。
“好。”
血脉的纽带,在此刻悄然连接。
过去缺失的时光无法追回,但未来的路,她们可以并肩同行。
而在一旁,顾北辰看着唐甜甜那带着疏离却又异常坚定的侧脸,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开始觉得,这次“系统重置”,或许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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