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九龙警署就是我们华人的天下了。”
苏天汉刚坐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雷洛便迫不及待地带来了这则消息。
这一次，他真正感到震撼。
他早料到洋人压不住他，升任总警司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迅速。
迈克，确实够意思。
当初与他的那场交易，自己一点没吃亏。
可他仍心存疑虑。
“这消息，确实让人意外。”
“但我实在不解，就算迈克想提拔我，过程也不该这么顺利。”
“总警司可不是小职，已是中层权力的顶峰，再进一步便是进入警务处核心。”
“这样的任命，那些洋人怎么可能点头？”
苏天汉百思不得其解。
过去他虽挂着九龙警署署长的名头，但因只是高级警司，实际权限仅限于行动部门。
雷洛不过是个警司，若他不配合，刑事部的事他根本插不上手。
他能维持对警署的控制，全凭个人威信。
说到底。
警司与高级警司，最多算个副署长级别。
他那个“署长”头衔，有名无实。
可一旦成为总警司，局面将彻底改写。
从此他才真正拥有署长应有的权力。哪怕上面再派个副署长过来，他也足以凭借职位压制对方。
他说的话必须执行。
他不同意的事，谁也不敢擅自行动。
这不是靠声望，而是手中实实在在的权力。
九龙警署将真正成为他一人说了算的地盘，无人可染指。
虽然职位仍不及宗华探长那般显赫，但权力已攀至巅峰。
要掌控香江四大区域，唯一的路就是深入警务处核心。
短时间内，这条路走不通。
宗主国那边态度明确，绝不会松口。
所以现在的“总警司”头衔，已让人心满意足。
只是有一点始终不解：迈克究竟是用什么话，说服了其他洋人？
雷洛并未隐瞒。
“汉哥，这事说来真有意思。”
“那些鬼佬一开始当然反对，可最后被迈克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说，汉哥救了他的命，就算立场不同，这份恩情也该还。”
“要是以后他再遇险，谁还会伸手？”
“难道他的命，还不值一个总警司的位置？”
“他还当面警告其他人：如果你们将来遇到危险，别指望有人来救。”
“因为救了你，也不会有任何回报。”
“就这一席话，逼得他们只能勉强点头。”
雷洛越讲越起劲。
他不在乎背后纷争，只看到这件事对他们极为有利。
总警司！
华人第一个坐上这个位置的人。
意义非同寻常。
而苏天汉听罢，才真正明白其中曲折。
原来事情是这样发展的。
他对迈克的好感，又深了一层。
有这样的伙伴，简直是意外之喜。
心里甚至开始盘算，给迈克的股份或许还能再加。
至少在迈克回国前，必须让他立下更多功劳。
“确实是件大事，值得庆祝。”
“今晚下班后，照旧规矩，请所有人吃饭。”
“现在你跟我说说，香江现在局势怎么样？还像以前那样乱吗？”
“对前任警务处长约翰，有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个人，到底抓不抓？”
短暂喜悦过后，苏天汉恢复冷静。
总警司名义虽重，实际助益有限。即便没有这个头衔，九龙警署依旧由他说了算。
他更在意的是香江目前的治安状况。
特别是约翰。
此人虽已潜逃，但只要宗主国愿意，仍有手段将他带回。
关键在于迈克的态度。
在苏天汉看来，约翰必须抓回来。
否则这段时间被陷害的差人那么多，若得不到交代，香江想安定下来几乎不可能。
没人会继续卖力做事。
我吃了这么大亏，你们却不管。
现在还想让我效忠？
想得太多了吧！
雷洛轻轻晃了摇头。
那位前任警务处长约翰的事，在他看来并不值得过多在意。
对九龙这边的华人势力而言，几乎没有受到波及。只有少数几个急着攀关系、想走捷径的人吃了亏，其余人皆安然无恙。
想到这儿，他眉头微皱，语气里透出不解。
“汉哥，这事跟咱们扯不上吧？”
“不管迈克要不要动约翰，跟我们九龙警署似乎都没什么牵连。”
“咱们犯不着操这份心。”
他确实没转过弯来。
可和苏天汉相处久了，他知道对方从不做无意义的事。
每一句话背后，往往藏着更深的盘算。
正因如此，他才愿意放下身段，直接发问。
苏天汉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的确，表面看是无关。”
“但接下来香江会往哪走，全看这件事怎么收场。”
“若鬼佬出手整顿，说明他们还在乎这里的秩序与名声。”
“那往后日子不会太乱，治安也会稳下来。”
“他们都能为华人出头，我们身为本地力量，难道不该更卖力把人揪出来？”
“不然，岂不是让人说咱们比洋人还冷血？”
“可要是鬼佬装聋作哑，那就等于摆明了不在乎。”
“香江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地方。”
“一旦如此，差佬懒政成风，黑帮火并不断，街头迟早血流成河。”
“到时候怎么办？现在就得想清楚。”
说到此处，他的神情已然凝重。
其实在他心底，认为鬼佬大概率会选择干预。
如今大英帝国所剩殖民地寥寥，香江地位特殊，战略价值极高。
正常情况下，绝不会轻易放手。
但世事难料。
万一真出了岔子呢？
所以，这件事必须盯着。
甚至一旦决定动手抓约翰，哪怕苏天汉个人再不愿意，也必须亲自参与。
原因只有一个——他是华人。
那些被害的警员，是否属于他的派系并不重要。
只因为他们流的是华人的血，这口锅，他就背定了。
“我懂了，汉哥。”
“我会盯紧进展，有消息马上告诉你。”
“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处理手头事务。”
雷洛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心里却已打定主意，一出门就安排人手暗中查探动静。
苏天汉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低声说道：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大势者，不足以谋一时。”
“你现在在警司的位置已经到头了，若想再进一步，成为高级警司乃至总警司，就必须学会从整个局面去考量问题。”
“我希望你能成为统揽全局的人才，这一点务必记牢！”
雷洛点头应下。
他走后，苏天汉独自坐在办公室中，思绪渐渐浮现。
约翰那家伙，大概已经离开香江了吧。
真要将他抓回来，难度不言而喻。
可这件事又不能推脱。
如果必须由自己出手，那该以什么方式推进？
正思索间，房门又被敲响。
苏天汉微微一怔。
平时几乎没人会来打扰他。
能进这扇门的，通常只有陆启昌和雷洛两人。
陆启昌若无要事不会前来，而雷洛刚走不久，不可能这么快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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