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裹挟着圣劳伦斯河潮湿的水汽,掠过蒙特利尔赛道的围栏。
那天下午,弗兰克?威廉姆斯爵士独自坐在轮椅上,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他的目光越过草坪,投向远处与河流相连的独木舟水域。
水面上,几艘小船正随着波纹轻轻摇晃,船桨划开的涟漪在金色余晖中泛着细碎的光。
几个小时前,我和维克多?哈特曼、罗兰?齐格勒,还有几位宝马索伯车队的成员一同前往医院探望彼得?卡明斯基。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彼得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精神和我们聊起比赛数据。
离开医院时,天空飘起了零星小雨,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城市的轮廓。
回到赛道,我们第一时间向团队报了平安,车库里欢庆的氛围扑面而来。
此时,车队成员们正忙得热火朝天,扳手的敲击声、设备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他们一边哼着歌,一边将工具箱、备用零件仔细打包进集装箱,为下周的美国大奖赛做准备。
而墙角的电子屏上,还在循环播放着今天比赛的精彩瞬间 —— 当我驾驶着威廉姆斯赛车冲过终点线,站上领奖台的那一刻,香槟肆意喷洒,观众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这可是自2005年摩纳哥大奖赛韦弗登上领奖台后,威廉姆斯车队迎来的第一座奖杯,而我,有幸成为了那个创造惊喜的人。
但人群中唯独不见弗兰克爵士的身影。
这位威廉姆斯车队的灵魂人物,此刻却独自坐在这片宁静的水域旁。
我站在车库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知道,是时候去和他聊聊了。
我迈开步子,朝着他的方向走去。脚下的草地柔软,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鼓点上,心跳也随之加快。
“你整场比赛后翼都有损伤,知道吗?”还没等我开口,弗兰克爵士低沉而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没有完全转过身来,依然凝视着水面,轮椅的金属扶手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不知道,彼得问过我车子的感觉,但没提过损伤的事。也许他觉得说了会打击我的信心,让我减速吧。”
我皱着眉头,回想着比赛时的每一个细节,明明车子操控起来并无异样,为何工程师要瞒着我?
弗兰克爵士微微点头,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轻轻滚动。
他的眼神望向远方,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良久才缓缓开口:“信心,这就是关键所在,不是吗?你速度出众,还能为车队带来资金,但你却没有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和实力。你需要信心,这是优秀车手和伟大车手的分水岭。”
他顿了顿,轮椅碾过碎石发出沙沙声,“伟大的车手不需要别人刻意隐瞒问题,不会依赖顺风顺水的局势,也无需他人的肯定来证明自己的优秀。他们内心笃定,这也是为什么和他们共事有时会很困难,但也正因如此,一切努力都变得值得。”
他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起初,我心里有些委屈,觉得像是被批评;可很快,那些话语中的深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我突然明白,他这是在毫无保留地传授让我持续进步的秘诀。这与罗克萨娜?尤拉索娃等外界人士,还有约翰内斯?科斯金宁这些业内熟人告诉我的话不谋而合,但从弗兰克爵士口中说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分量。
“是的,先生。” 我郑重地点头,声音里满是敬重。
眼前的这位老人,虽然从未以车手身份驰骋F1赛道,但他一手打造的威廉姆斯车队,在 F1 赛场上书写了无数传奇,他的成就,比许多冠军车手都要辉煌。
“很好。你今天表现得很棒,张骋。我为你骄傲。” 弗兰克爵士的声音难得地柔和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此刻,我知道,自己的表现得到了车队灵魂人物的认可,这份认可,比任何奖杯都更加珍贵。
他说完,又将目光投向独木舟水域。这片水域是岛上人工开凿的长矩形,此刻在夕阳的映照下,美得如同油画。
这宁静的画面,与白天赛场上混乱又激烈的比赛形成了鲜明对比。
远处车库传来的打包声隐隐约约,像是一首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提醒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速度与激情的盛宴。
我们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宁静,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在地平线,弗兰克爵士打破了沉默:“你觉得我们在印第安纳波利斯会有怎样的表现?”
我深吸一口气,认真思考起来,斟酌说道:“说实话,先生,我也不确定。”
我望着天边渐渐黯淡的云彩,缓缓说道,“作为车队,我们在澳大利亚、西班牙、摩纳哥,还有这次加拿大都拿到了积分,这些赛道风格迥异,很难说哪种赛道条件对我们有利。印第安纳波利斯赛道速度极快,有两条长长的直道,还有独特的倾斜弯道,中间又穿插着一些曲折路段。我们在摩纳哥和这里都表现不错,理论上车队的赛车能适应不同路况,但要同时应对这些复杂情况…… 我想只有等赛车真正驶上赛道,才能见分晓。”
美国大奖赛自2000年重回F1赛程,一直在印第安纳波利斯赛车场的内场赛道举行。
那是赛车界最负盛名的场地,也是印第安纳波利斯500英里大赛的举办地,与摩纳哥大奖赛、勒芒24小时耐力赛并称为赛车界三大“皇冠上的明珠”。
我曾多次在模拟器上练习这条赛道,喜欢它高速行驶时风驰电掣的快感,也痴迷于倾斜弯道带来的独特挑战。
但如今,这条赛道与F1的合同即将到期,尤其是2005年那场因米其林车队因无法适应倾斜弯道而退赛的风波,让赛道未来充满变数。
这或许也是米其林在2006年底退出,让普利司通成为F1唯一轮胎供应商的原因。
美国车手安东尼?哈里森,他的出色表现或许能挽救这条赛道,但最终结果如何,只能等下周见分晓了。
“嗯,说得没错。印第安纳见,张骋,我很期待看到你的表现。”
弗兰克爵士转过身来,轮椅发出轻微的转动声。他看向我的眼神中,流露出我从未想过能在围场中获得的尊重。
在我的F1职业生涯中,这一刻,我第一次觉得无需再向任何人证明自己参赛的资格,也不用在车队成员面前谨小慎微。
站在这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草地上,我终于明白,自己已经真正属于这片赛道。
也许,这就是我职业生涯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从一名普通车手,成长为威廉姆斯车队不可或缺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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