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之中，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
林凡盘膝而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由那“灰白玉草”生命露珠所化的莹白光晕。光晕与周围试图侵蚀的灰雾激烈对抗，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如同热油遇水。
他体内的状况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好转。那滴生命露珠蕴含的生机磅礴而温和，不仅将肆虐的血煞之气净化驱散，更在快速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脏腑以及后背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连受创震荡的元婴，在这股生机的滋养下，也渐渐稳定下来，表面的裂痕缓慢弥合，光芒重新变得凝实。
（林凡内心：这究竟是何种灵草？其生机之纯粹，功效之神奇，简直闻所未闻！竟能同时克制血煞污秽与这诡异灰雾！）
他心中充满了庆幸与疑惑。庆幸的是在这绝境之中竟能绝处逢生，疑惑的是这等天地奇珍，为何会恰好出现在他身边？
待伤势稳定大半，体内血煞之气尽除，仅剩灰雾侵蚀还需慢慢驱散后，林凡才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一旁那株已然枯萎、失去所有光泽的“灰白玉草”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枯萎的草茎拾起，仔细端详。草茎触手冰凉，质地如玉，但内部的生命能量已然耗尽。
（林凡内心：此物生长于此等绝地，汲取死寂灰雾与一丝地脉生机而生，可谓物极必反的典范。其凝聚的生命露珠，正是至纯生机，恰是阴邪污秽的克星……我能得此物，实乃天幸！）
他将这枯萎的草茎郑重收起。此物虽已无用，但其来历奇特，或许日后能从中参悟出一些生死转化的道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力量，以及冰土灵力在对抗灰雾中变得更加凝练的感觉，心中稍安。
（林凡内心：伤势已无大碍，但此地不宜久留。那偷袭之人恐怕还在外围守候，而这灰雾深处……吉凶难料。）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灰雾深处，那里依旧是吞噬一切的混沌。那微弱的“求救”意念，在他重伤濒死时似乎彻底消失了，此刻也感知不到。
（林凡内心：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这灰雾区域的方法。）
他收敛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灰雾边缘移动，同时全力感应着外界的方向，寻找着灰雾相对稀薄、或者可能存在裂隙的地方。
……
玄天殿内。
死寂，依旧是主旋律。
但与之前那种仿佛连时间都凝固的绝对死寂不同，此刻的黑暗虚空之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响”。
那条连接着林凡的因果主线，此刻散发的荧光明显比之前明亮和稳定了许多，代表着林凡的生命状态已从濒危转为安全。
而在这主线周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极其淡薄、几乎要消散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般的碎片。这些，正是之前陈默意识本源被透支抽取时，逸散出来的、蕴含着他执念的残响碎片。
这些碎片原本应该随着宿主的昏迷和能量枯竭而彻底湮灭。但此刻，因为它们成功触发了系统底层的规则共鸣，为林凡寻得了一线生机，而林凡生机恢复带来的因果反馈，又如同微弱的涟漪，反向滋养了这些本应消散的碎片，让它们得以暂时维系，没有立刻消失。
它们无法凝聚成完整的意识，甚至无法形成连贯的思维。只是如同宇宙中的星尘，围绕着代表林凡的那颗“星辰”，缓慢地、无意识地飘荡着。
【…安…全…了…？…】
【…能量……】
【…系……统……】
【…亏……了……】
一些更加破碎、完全无法解读意义的意念微光，偶尔从这些星尘中闪烁一下，随即又陷入沉寂。
系统界面依旧是一片黑暗，无法启动。能量槽依旧是负数，并且因为之前强行触发规则搜索，透支得更加严重。
陈默的“沉睡”，代价巨大。他用自己的意识本源濒临消散为赌注，进行了一次豪赌，换来了林凡的生机。而他自己，则陷入了比“休眠”和“透支昏迷”更加深邃、更加接近“不存在”的状态——一种意识本源逸散，仅凭一丝与系统和林凡的因果联系才勉强维系着“存在”概念的奇异状态。
他无法感知，无法思考，无法干预。
他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旁观者”，甚至比旁观者更不如，只是一个漂浮在自身意识废墟中的、即将彻底消散的印记。
唯一的慰藉（如果他能感知到的话），可能就是林凡还活着，并且正在努力寻找出路。
林凡每向安全迈进一步，那因果主线的光芒就稳定一分，周围那些代表陈默意识残响的星尘，似乎也能多存在一瞬。
这是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
林凡的生存，维系着陈默最后的“存在”。
而陈默能否从这意识逸散的深渊中归来，则完全依赖于林凡能否走出绝境，并引动足够强大的、能反向滋养他意识本源的规则力量。
灰雾中的林凡，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走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如同在黑暗的雷区中行走，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他不知道，他不仅是在为自己寻找生路，更是在为那个在幕后为他耗尽了最后的“声音”的合伙人，维系着最后一缕微弱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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