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站在城楼边缘,指尖轻轻摩挲着木剑的剑鞘。北方的夜风穿过宫墙缝隙,吹得檐下铜铃轻响。他没有回头,身后庆功宴的喧闹声仿佛隔着一层水幕,模糊而遥远。
片刻后,他转身走下台阶,脚步未停,径直穿过几道偏门,步入内殿。案上堆着刚送来的边关奏报,玉门关外的地动仍在持续,守军称沙丘移动异常,地下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他提笔批了几个字,又停下,搁下笔,望着烛火出神。
天亮前,他去了西城那座废弃的星象台。
台基早已荒废,青石板上长出薄薄一层苔藓。中央摆着一张旧案,上面铺满手绘的符纹图样,零散堆着几块刻有裂隙痕迹的青铜片。云姬盘坐在阵图中央,闭着眼,双手虚悬于空中,指尖微微颤动,像是在拨动看不见的丝线。
她已经三天没合眼。
李文站在门口,没有出声。侍从悄悄放下食盒和一壶温茶,退了出去。他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背影。
第四日清晨,一块青铜刻板在试验中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嗡鸣。两名协助的工匠吓坏了,收拾工具便要走。云姬睁开眼,声音很轻,却让两人停住了脚。
“再留一天。”
她取来一株水生植物,叶片泛着微光。这是从江底收回的精灵本体之一。她将叶片置于阵眼中央,用细银丝缠绕根部,接入符纹线路。植物轻轻晃了晃,释放出一圈柔和的绿意,缓缓渗入地面的刻痕中。
能量波动立刻平稳下来。
第五日,她开始尝试折叠空间单元。尺许长的裂隙在空中展开,像一道透明的帘子。她伸手轻推,裂隙闭合,没有激起一丝震荡。
第六日,她放入一枚铜钱。裂隙张开,铜钱消失。三丈外,另一道微光闪现,铜钱稳稳落在石台上,位置分毫不差。
第七日黎明,她终于起身,走到院中井边打了盆水,洗了把脸。镜面般的水中映出她略显憔悴的脸,但她眼神清明,眉间那股长久以来的凝重,悄然松了些。
她换了身干净的素袍,走向主城议事厅。
此时李文正在召集将领商议北境布防。几名工部官员也在场,正汇报水域城建设计划的停滞情况——地基难固,水流湍急,人力耗费巨大,进度遥遥无期。
“若强行筑堤,至少需五万民夫,工期半年以上。”一名老匠人叹气道。
李文靠在椅上,手指轻叩桌面:“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通报声:“云姬求见。”
众人一愣。她极少出现在这种场合。
李文抬手示意开门。
云姬走入侧廊,目光扫过厅内沙盘。她没说话,抬手一划,空气中泛起细微波纹。沙盘上一座敌楼模型忽然挪移三寸,精准嵌入一处预设陷阱区,与图纸完全吻合。
全场静了下来。
李文站起身,走到沙盘前,仔细看了看模型的位置,又抬头看她:“这是……空间位移?”
云姬点头:“可将预制构件直接送至指定位置,误差不超过半指宽。若配合水下阵法,筑城速度能提升三倍以上。”
“稳定性如何?”
“以往的问题在于能量失控。”她指向沙盘一角,“我用了植物精灵的生命力作缓冲,引导空间之力如引水归渠。只要阵眼稳固,可连续运转一日以上。”
李文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昔有墨家机关术,今日你这一手,堪称‘活阵’。”
他转向工部官员:“重启水域城建设计划,七日内提交新图纸。所有资源优先调配给科学院。”
一名老臣迟疑道:“此术……真能用于大规模建造?”
云姬没回答,只抬手再次划空。沙盘边缘一块石砖腾空而起,穿过两尺距离,稳稳落在对角高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门术法,”李文看着她,“叫什么名字?”
“暂无名称。”她说,“但它能让石头走得比人还准。”
厅内有人低声议论起来。李文挥了挥手:“今日议到此为止。其余事项,明日再定。”
众人陆续退出。云姬正要离开,李文叫住她:“辛苦了。”
她顿了顿,摇头:“不是辛苦,是终于走通了。”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先在江岸试建一段堤基。”她说,“需要十名熟练工匠,二十名力夫,还有三株成年水生植物。”
“都给你。”李文说,“若有需要,直接来找我。”
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傍晚,李文回到书房,桌上已摆好新的公文。他翻开一份,是玉门关加急送来的消息:地动频率增加,守军发现地下出现裂缝,深不见底,疑似连接某种空洞结构。
他合上文书,望向窗外。月光照在庭院里,树影斑驳。
与此同时,云姬回到了科学院。她让人清理出一片空地,在地面重新绘制阵图。工匠们小心翼翼地摆放青铜构件,按照她的指示调整角度。
“中心点再偏左半寸。”她站在阵外,盯着符纹交汇处。
一名工匠照做,刚固定好最后一块刻板,阵图忽然亮起微光。空气微微扭曲,仿佛有风从不存在的缝隙中吹出。
“成了?”有人小声问。
云姬没有回应。她取出一块石砖,放在阵眼上。手指轻点,符纹流转,石砖瞬间消失。三息之后,江岸方向传来一声轻响——那块砖,已出现在三百步外的测试点上,完整无损。
“记录参数。”她低声说,“明天一早,去江边试第一段堤基。”
夜更深了。她站在高台边缘,望着江面倒映的星光。远处水波荡漾,偶尔有鱼跃出水面,打破镜面般的平静。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精绝国地宫的日子。那时她只能感知空间的裂痕,却无法触碰,更别说操控。如今,那些曾经割裂她世界的无形缝隙,竟成了她手中可用的工具。
她抬起手,指尖轻划。一道微不可察的裂隙在空中浮现,随即闭合,像从未存在过。
江风吹起她的衣角,她第一次,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江岸边围了一圈人。工部派来的监造官抱着图纸,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这座临时搭建的阵台。
“就靠这个?”他指着那几块破铜烂铁拼成的装置,“能把整段堤坝搬过去?”
云姬没理他,只对身旁工匠说:“放第一块。”
石料被推入阵中。符纹亮起,光芒流转,石料消失。几乎同时,百步外的江底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那是预先沉入水中的基座。
“测距!”云姬下令。
一名测量员迅速查看标记:“落点偏差不到一指!与设计完全一致!”
人群骚动起来。
第二块、第三块接连传送到位。不到半个时辰,一段十丈长的堤基已在水下成型,整齐牢固,连缝隙都对得严丝合缝。
监造官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云姬走到阵台边缘,取出最后一块石料。这块石料上刻着运朝的徽记,是整段堤基的收尾之石。
她将它放入阵中,双手结印。
符纹大亮,空气震荡,裂隙缓缓张开。
就在石料即将消失的瞬间,江面下方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大的东西在深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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