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在门外!
死寂瞬间吞噬了整个狭小的档案室,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程夕瑶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办公桌下,后背死死抵着桌腿粗糙的焊点,冰冷的触感穿透湿透的运动服,却远不及心底那灭顶的寒意。她死死捂住口鼻,连呼吸都凝滞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盖过了门外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谁?!
白若修?管家?还是…白振庭派来清理痕迹的杀手?母亲日志最后那戛然而止的绝望和门禁系统被锁死的描述,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她像掉进陷阱的猎物,等待着猎手推门而入的致命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电子音响起!不是钥匙开锁,更像是某种权限卡划过读卡器的声音!
程夕瑶的瞳孔骤然缩紧!星辉实验室早已废弃多年,电力中断,门禁系统怎么可能还在运作?!除非…这里并非真正的废弃!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
档案室厚重的金属门被无声地、平稳地向内推开。一道强烈而稳定的白色光柱瞬间刺破门内的黑暗,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空间!光束精准地掠过空荡荡的文件柜,扫过那张简易的办公桌,最后…定格在桌面上那个深蓝色硬皮笔记本的位置!
光柱下,空空如也!笔记本已经被程夕瑶在关灯前紧紧抱在了怀里,藏在了桌下!
光束停顿了零点几秒。那短暂的停顿里,程夕瑶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审视的视线穿透黑暗,落在她藏身的区域。她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指甲深深掐进笔记本坚硬的封面,几乎要将其刺穿。
光束移开了。沉稳的脚步声踏入档案室,踩在厚厚的积尘上,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来人似乎并不急于搜寻,更像是在确认环境。光柱再次扫过四周,然后,停留在了办公桌旁那个锈迹斑斑的金属转椅上。
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伸入了光柱的范围,手指修长有力。那只手没有去碰触转椅,而是拂去了椅背上厚厚的灰尘。灰尘在光柱下如同金色的沙粒般飞舞。
接着,光柱下移,照向地面。光束在程夕瑶刚才站立的位置附近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几滴深色的、在灰尘中显得格外突兀的水渍清晰可见!是程夕瑶刚才滴落的眼泪!
光柱在那水渍上停留了足有两秒钟。空气仿佛凝固了。
下一秒,光束猛地抬起,如同冰冷的剑锋,直直刺向程夕瑶藏身的办公桌下方!
刺眼的白光瞬间将她完全笼罩!程夕瑶被强光刺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暴露了!
没有质问,没有呵斥。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的、带着绝对杀意的沉默!光束如同实质的枷锁,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程夕瑶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就在光束锁定她的瞬间,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她猛地将怀中紧抱的笔记本朝着光束来源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同时身体借着反冲力,不顾一切地向后翻滚!
“呼!”笔记本带着风声砸向光源!
“砰!”一声闷响,笔记本似乎砸中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强光光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晃动和偏移!
就是现在!
程夕瑶根本不敢看结果,翻滚出桌底阴影的瞬间,她手脚并用地朝着洞开的档案室大门方向猛扑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离开这个绝地!
“哼。”一声极轻、却带着冰冷嘲弄的冷哼在黑暗中响起。
程夕瑶刚扑到门口,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后发先至,瞬间堵死了她的去路!那高大的身影带着山岳般的压迫感,完全挡住了门外通道可能透入的任何一丝微光!
强烈的白光手电再次亮起,这次没有直接照射她,而是如同舞台追光灯般,冷冷地打在她身上,将她狼狈、惊惶、孤立无援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光圈中央。光圈之外,是深不可测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个沉默而致命的身影轮廓。
程夕瑶被迫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的门框,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灰尘,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死死盯着光圈外那片黑暗,试图看清来人的脸,但强光造成的逆光效果让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高大、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剪影。
那人缓缓抬起一只手。那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里,赫然握着程夕瑶刚才砸过去的、她母亲的深蓝色研究日志!他随意地翻动了一下,发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死寂中如同毒蛇吐信。
“林晚秋的东西?”一个经过特殊处理、分辨不出男女、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平板的电子合成音,从黑暗的剪影方向传来,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果然在你这里。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程夕瑶的心沉到了谷底!不是白若修!不是管家!是更可怕的、冲着母亲遗物来的神秘人!他们知道母亲的名字!
“你们…是谁?”程夕瑶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神却死死盯着那片黑暗,“白振庭派你们来的?!”
“白振庭?”电子合成音发出一声短促、毫无温度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名字,“他…不过是棋盘上一颗过河的卒子。我们,是执棋的手。”
冰冷的宣告,带着一种凌驾于白家之上的绝对傲慢!程夕瑶遍体生寒!白振庭竟然还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把U盘交出来。”电子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命令道,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还有…你身上所有关于‘启明’核心数据的东西。不要试图拖延或者耍花样,结果…你承受不起。”
U盘!他们果然也知道U盘!程夕瑶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装着笔记本电脑的背包。笔记本里锁死的星辰界面,就是指向核心数据的关键!不能给他们!死也不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夕瑶咬牙道,身体紧绷,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逃脱的缝隙。“东西是我母亲的遗物!你们没有权利拿走!”
“权利?”电子合成音似乎觉得这个词很可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权利是弱者可笑的遮羞布。交出东西,或者…像你母亲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母亲”两个字如同点燃炸药桶的火星!程夕瑶所有的恐惧瞬间被滔天的愤怒和仇恨取代!是他们!果然是这些人害死了母亲!
“休想!”程夕瑶嘶吼一声,趁着对方话音未落,猛地将背包朝着那身影的侧面狠狠砸去!同时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相反方向的通道黑暗深处亡命狂奔!她根本看不清路,只知道要远离那个光圈,远离那个魔鬼!
背包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冥顽不灵。”电子合成音冰冷地吐出四个字,毫无情绪波动。
程夕瑶刚冲出几步,身后劲风骤起!快得超乎想象!她甚至来不及回头,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她的左肩胛骨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伴随着剧痛瞬间炸开!程夕瑶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狠狠扑飞出去!
“砰!”
她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和金属碎片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左肩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瞬间昏厥!她闷哼一声,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嘴角溢出血丝。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左肩剧痛钻心,左手完全使不上力气。手机在她摔倒时脱手飞出,砸在不远处的地面,屏幕瞬间碎裂,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源也彻底熄灭!整个通道再次陷入绝对的黑暗!
沉重的脚步声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地响起,如同死神的丧钟。冰冷的手电光束再次亮起,像一把利剑,精准地刺在她狼狈蜷缩的身体上。
“何必呢?”电子合成音毫无波澜,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冰冷,“徒增痛苦。”
黑影在她面前停下。一只穿着黑色战术靴的脚踩在了程夕瑶散落在地上的、母亲的那本深蓝色研究日志上。坚硬的靴底,如同碾碎一只虫子般,缓缓地、用力地碾过那承载着母亲心血和遗言的封面。
“不——!”程夕瑶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靴底抬起。封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灰尘和污迹的鞋印,硬皮封面被踩得凹陷变形,边缘撕裂。
“最后一次机会。”冰冷的电子音下达了最后通牒,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伸向程夕瑶护在身前的背包。“东西,给我。”
程夕瑶死死护住背包,身体因剧痛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背包的瞬间!
“咻——!”
一声极其尖锐、撕裂空气的厉啸,毫无征兆地从通道深处的黑暗中破空而来!
快!快如闪电!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钝器击打沙袋的声音响起!
那只伸向程夕瑶背包的、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猛地一僵!手电光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压抑的、带着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闷哼从黑暗中那个身影的方向传来!
程夕瑶惊愕地睁大眼睛!只见一道细长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寒光的东西,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地钉穿了那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腕!鲜血瞬间从贯穿处汩汩涌出,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那赫然是一支特制的、带有倒钩的弩箭!
袭击者受伤了!是谁?!
没等程夕瑶反应过来,通道深处,一个高大、熟悉、此刻却散发着比西伯利亚寒流更冰冷气息的身影,如同撕裂黑暗的猎豹,以惊人的速度猛冲而至!
是白若修!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冰雕,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骇人的暴怒和戾气!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强弩,弩机已经再次上弦,冰冷的箭头在黑暗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直指那个受伤的袭击者!
没有任何废话!没有任何警告!
“咻——!”
第二支弩箭撕裂空气,带着白若修滔天的杀意,如同死神的召唤,闪电般射向袭击者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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