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修的命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栖园(临时指挥中心已转移回此处)激荡起紧张的涟漪。三小时,这是顾泽言给出的时间,也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生死竞速。
医疗室内,医生在白若修几乎杀人的目光下,以最快速度重新缝合了他肩头崩裂的伤口,注射了强效抗生素和镇痛剂。“白先生,您的伤势绝对不适合长途飞行和高海拔剧烈活动!”医生的话被白若修直接无视。
程夕瑶则被要求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尤其是脑波和能量感应测试。结果显示,她的脑波活动异常活跃,与星辰吊坠之间存在着一种难以解析的能量共鸣。但她还无法主动控制这股力量,映射之地内的爆发更像是危机下的应激反应。
“你需要学会控制它,”白若修看着检测报告,语气不容置疑,“在抵达实验室之前。”他扔给她一个特制的、类似腕表的能量监测与引导装置,“李修会教你基础的能量冥想,虽然未必对口,但聊胜于无。”
程夕瑶没有反驳,默默戴上。她知道,接下来的旅程,她不能再是累赘。
一小时后,一架经过特殊改装、具备短距起降和恶劣天气适应能力的私人飞机,在夜色中从白氏旗下的一处秘密机场悄然升空,直插云霄,朝着北方寒冷的西伯利亚方向疾驰而去。
机舱内,气氛凝重。白若修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但微蹙的眉头和偶尔因颠簸而牵动的嘴角显示他并未入睡,而是在忍受着伤痛的折磨。程夕瑶则按照李修指导的方法,尝试与腕表和吊坠建立联系,感受那虚无缥缈的能量流动,进展缓慢。
李修则在不停地与地面情报团队联系,监控顾泽言那架飞机的动向,并接收关于萨彦岭目标区域的最新气象和地理数据。
“白总,顾泽言的飞机比我们早起飞四十分钟,但他们的航线需要绕行规避几个敏感空域,我们的航程更直接,预计抵达时间会非常接近。”李修汇报着,眉头紧锁,“另外,目标区域刚刚传来消息,正在形成一场剧烈的暴风雪,预计两小时后覆盖全区,能见度将降至极低。”
坏消息接踵而至。暴风雪不仅会增加抵达和降落的难度,更会极大影响后续的地面行动。
“能找到安全降落的地点吗?”白若修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正在分析。有一处位于山谷间的相对平坦地带,距离实验室坐标直线距离约十五公里,是最近的可能降落点。但需要穿越一片复杂的冰蚀地貌和潜在冰裂缝区域才能抵达实验室入口。”李修调出卫星地图,标注出路线,“而且,顾泽言的人很可能也会选择在那里降落。”
“就在那里降落。”白若修没有丝毫犹豫,“准备好雪地装备和武器。一下飞机,全速前进。”
他看向程夕瑶:“你跟紧李修。”
程夕瑶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十五公里的雪原徒步,对于状态完好的职业人员都是严峻考验,更何况是重伤的白若修和身为新手的她。
飞行在沉默和颠簸中继续。窗外的天色逐渐由深蓝变为灰白,下方已然是茫茫无际的雪原和连绵的黑色山脊,如同巨兽的脊背。
突然,飞机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警报灯闪烁!
“遭遇强气流!系好安全带!”飞行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紧张。
飞机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树叶,上下翻腾。程夕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死死抓住扶手。白若修则猛地睁开眼,看向舷窗外。
就在这剧烈的颠簸中,透过翻滚的云层,他隐约看到侧后方另一架飞机的身影——是顾泽言的飞机!他们也在这片空域,而且距离并不远!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
“白总,对方在加速!他们想抢在我们前面降落!”李修盯着雷达屏幕喊道。
“追上他们!”白若修冷声道。
两架飞机在暴风雪前夕的狂暴气流中,展开了一场危险的竞逐。高度不断下降,下方狰狞的雪山轮廓越来越清晰。
最终,白若修的飞行员凭借更精湛的技术和改装飞机略优的性能,险险地抢占了先机,率先朝着那个狭窄的山谷降落点俯冲下去!
轮胎摩擦冰面的刺耳声音响起,飞机在覆冰的谷地中颠簸滑行,最终有惊无险地停稳。
“快!下飞机!”白若修解开安全带,动作因伤痛而略显迟滞,但眼神依旧锐利。
舱门打开,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灌入,夹杂着细碎的冰晶,吹得人睁不开眼。气温骤降到零下三十度以下。
众人迅速换上厚重的防寒服、雪地靴,佩戴好护目镜和氧气面罩(高海拔地区)。李修和几名队员检查着武器和装备。
就在他们刚刚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时,顾泽言的飞机也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在不远处迫降成功,溅起大片雪浪。
双方人马,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冰雪山谷中,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遥遥对峙。
顾泽言在一群精锐护卫的簇拥下走出机舱,他同样全副武装,隔着纷飞的雪花,目光穿过距离,落在白若修和程夕瑶身上,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他没有试图沟通,只是打了个手势,他的队伍便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迅速朝着实验室坐标方向疾行而去,显然对地形早有研究。
“我们走!”白若修压下喉间的腥甜,下令道。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如同两支离弦之箭,射入茫茫雪原,冲向那个隐藏着“星辉”起源的秘密所在。
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迅速降低。每一步都深深陷入及膝的积雪,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部如同刀割。白若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透过面罩变得粗重。程夕瑶紧跟在他和李修身后,体能迅速消耗,全靠意志支撑。
李修根据卫星地图和便携定位仪在前方引路,不断提醒着避开可能的冰裂缝。
行程过半,前方出现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布满嶙峋怪石的冰蚀峡谷,这是通往实验室坐标的必经之路。
就在白若修队伍即将进入峡谷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风雪的呼啸!子弹打在李修前方的冰面上,溅起一簇冰屑!
是狙击手!顾泽言的人竟然埋伏在这里!他们想拖延时间,甚至……就地解决竞争对手!
“找掩护!”李修大吼,众人迅速分散,依托岩石和冰柱隐藏身形。
子弹接踵而至,精准地封锁着他们前进的路线。对方占据了峡谷高处的有利地形,火力凶猛。
“不能拖!暴风雪马上就来!”白若修靠在冰柱后,剧烈喘息着,肩部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他看了一眼程夕瑶,她脸色冻得发青,眼神却带着倔强。
必须尽快突破!
他朝李修打了个手势。李修会意,带领两名队员从侧翼迂回,吸引火力。白若修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伤痛,准备从正面强攻!
就在这时,程夕瑶胸口的吊坠再次传来熟悉的温热感!但这一次,感觉并非来自吊坠本身,而是……指向他们侧后方的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冰壁?
她下意识地拉住白若修的衣袖,指向那个方向:“那里……好像有东西!”
白若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除了厚厚的冰层,什么也没有。但他想到了程夕瑶对“星辉”能量的特殊感应。
“李修!火力掩护!”他当机立断,改变计划,拉着程夕瑶朝着那片冰壁冲去!
子弹在他们身后呼啸,打在冰壁上,碎冰四溅。
冲到冰壁前,程夕瑶手中的吊坠蓝光微闪,虽然微弱,却持续不断。白若修毫不犹豫,用未受伤的手臂,猛地将能量刃插入冰层!
冰层比想象中脆弱!能量刃如同切豆腐般深入,随即,整面冰壁发出“咔嚓咔嚓”的巨响,竟然向内坍塌,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工开凿的通道入口!
这里竟然有一条隐蔽的近路?!吊坠再次指引了方向!
“进去!”白若修率先踏入黑暗。
程夕瑶和李修等人紧随其后。
通道内阴暗潮湿,但显然比外面温暖得多,而且似乎一路向下,通往山体内部。
就在最后一名队员进入通道后,入口处的冰层再次发生坍塌,将入口彻底掩埋,也隔绝了外面追击的枪声和肆虐的风雪。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回荡。
手电光柱照亮前方,通道似乎没有尽头。
白若修停下脚步,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殷红的血迹再次渗透了厚厚的防寒服。连续的奔波和战斗,让他的伤势恶化到了极限。
程夕瑶担忧地看着他,又望向幽深未知的前方。
这条意外的近路,是通往希望的捷径,还是……通向另一个绝境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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