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惊弦抱着棋盘的请求,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喧嚣的池塘。
懒人武馆门前,那片由狂热信徒、八卦看客和江湖人士组成的黑色人潮,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死死地锁在顾休那张睡不醒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院子里,顾休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脑子里只盘旋着几个字:
不会,不见,不送,睡觉。
他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拒绝,然后把门关死,用被子蒙住头,享受一个没有剑仙也没有魔女的下午。
然而,当他的目光对上门外那个年轻人时,他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蔺惊弦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傲慢与杀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恳切,那股“你今天不答应我就跪死在这儿”的决绝气息,让顾休的每一个拒绝的字眼都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顾休准备硬着头皮说出“我不会”三个字时,一个激动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陆清风像一阵风似的冲到蔺惊弦身边,满脸通红,对着周围的江湖同道大声解读着他师兄的惊世之举。
“诸位看到了吗!师兄英明啊!”
他振臂高呼。
“当武道已不足以衡量前辈的境界,便当以棋道攻心!
此乃君子之争!
是棋圣与武圣跨越领域的巅峰对决!
是文圣之弈!”
这番掷地有声的脑补,让在场的江湖人士顿时肃然起敬。
“原来如此!蔺少盟主此举,竟有这般深意!”
“以棋为剑,直指本心!高!实在是高!”
石敢当一听这话,哪能让师父被人比下去。
他当即挺起壮硕的胸膛,对着陆清风瓮声瓮气地反驳道:
“俺师父的道,包罗万象,又岂是区区一个棋道能够衡量的?
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憨厚的自豪。
“既然你师兄如此诚心求教,俺相信,师父他老人家必定会给他这个指点的机会!”
轰!
如果说陆清风的话是点燃了引线,那石敢当这句“师门认证”的回应,则彻底引爆了整条长街。
“听见没!懒人武馆应战了!”
“天呐!伙房武圣不比武,要改比下棋了?”
“我听说沧浪剑盟的少盟主棋艺卓绝,曾与国手对弈百招不落下风!”
“这下有好戏看了!世纪对决啊!”
说书人百里说激动得一拍醒木,当场开始构思新章节的腹稿,书名他都想好了,就叫《棋盘上的剑与勺》!
对街的茶摊上,唐不甩正襟危坐,对着身边新发展的几名信徒肃然宣讲:
“看见没?
我早说了,顾先生此等圣人,连下棋都是在治病救人!
此乃‘棋疗’!
通过棋盘上的黑白子,引动对方体内错乱的剑气,调理阴阳!
这一局棋下完,那小剑仙的道心之伤,必能痊愈!”
在这一唱一和的“拥护”之下,顾休发现自己已经被架在了一个摇摇欲坠的道德高地上。
应战,是给对方一个“指点”的机会。
不应战,就是心虚,是看不起沧浪剑盟,是“道行”不如人。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一个人挑战,而是被全世界的期待和误解联合绑架了。
与此同时,万商钱庄的马车内,和醉风楼的顶层雅间里,苏清蝉与闻人隽几乎同时收到了探子传回的情报。
“下棋?”
苏清蝉拨弄着元玉算盘的手指一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这次他要怎么‘巧合’。”
“棋局么……”
闻人隽轻摇团扇,眼波流转。
“去,把我们最好的棋师请来,我要他同步复盘。
我不信,棋盘之上,还能有意外。”
院内,顾休绝望地看着自家徒弟那张“师父您快露一手,为我们武馆争光”的脸,又看了看门口那个“前辈您快指点迷津,为我解惑”的脸,再感受着门外那无数道比太阳还灼热的目光。
他认命了。
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里充满了被榨干的疲惫。
“行了行了,进来吧。”
顾休拖着沉重的步子,补充了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就一局,下完我好睡觉。”
蔺惊弦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色,他如获至宝般,抱着那副破旧的棋盘,郑重地、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懒人武馆。
在他身后,喧闹的人群竟如摩西分海般,自动分开了一条庄严的通道。
顾休感觉自己不是在迎接一个棋友,而是在迎接一场面向全镇直播的公开处刑。
院中的石桌被擦拭干净,棋盘摆好。
顾休和蔺惊弦分坐两端,全安乐镇,乃至更多看不见的势力的目光,都汇聚于此。
第一颗棋子,即将落下。
一场看似平静,却足以搅动江湖风云的对决,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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