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挥舞着黑玉巨笔的黑袍怪人,终于暂时放过了顾休。
这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
唯一的坏消息是,他正转身去处理那道被自己轰出来的空间裂缝,看那架势,仿佛一个强迫症患者看到了墙纸上的一条翘边,不把它抚平了就浑身难受。
这给了广场上所有人一丝喘息之机。
可这丝喘息,比不上喘息还要命。
恐慌如瘟疫般蔓延,内斗的火苗虽被“抹消”的恐惧强行压下,却在每个人的眼底重新燃烧。
没人知道那黑袍怪人修好“墙纸”后,下一个会找谁的麻烦。是继续“抹消”顾休,还是把他们这些旁观者也一并清场?
顾休靠在武器架的残骸边,懒洋洋地打量着局势。
他当然知道,这短暂的和平,就像夏日正午的冰块,化光是迟早的事。
不远处,那头巨大的白猿趴在地上,萎靡不振。
它那身银亮的毛发暗淡无光,呼吸沉重,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痛苦的嘶鸣。
先前被那黑袍怪人随手一击,看似只是被推开,实则一种阴冷的、带着法则气息的力量侵入了它的本源,如同在它灵魂上刻下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它很痛苦,因此也格外暴躁。
任何试图靠近它的人,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怜悯,都会被它用一声饱含敌意的低吼和龇出的獠牙逼退。
“一个疯起来不认人的天人境战力,一个脾气不好的核弹头……”
顾休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嘀咕。
“这东西要是不搞定,别说新秩序了,我连午觉都别想睡安稳。”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之前这大家伙似乎对自己腰间的茶叶葫芦很感兴趣。
一个大胆又省力的计划,在他那颗懒得转动的脑袋里迅速成型。
“石敢当。”
顾休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师父!弟子在!”
惊魂未定的石敢当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到顾休身边,脸上还挂着对刚才那场惊天大爆炸的后怕。
顾休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撮蜷缩如龙眼的极品茶叶。
“去,到后院那口井里打一壶水来。”
顾休吩咐道。
“记住,要刚打上来的,还带着凉气儿的。”
石敢当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提着厨房里最大的那把铜壶,跑向后院。
很快,他便提着一壶清冽的井水回来了。
顾休接过铜壶,将那一小撮茶叶丢了进去,甚至没等茶叶完全舒展开,只是轻轻晃了晃,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便伴随着丝丝灵气瞬间弥漫开来。
这股香气,仿佛带着大地深处的脉动,让闻到的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喏,端着。”
顾休把茶壶塞回石敢当手里。
“师父,这……这是要给您泡茶解乏的吗?”
石敢当问。
“给我?”
顾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喝这么好的茶?浪费。”
他伸出手指,遥遥指向不远处那头暴躁的巨猿。
“去,把这壶茶给那只大猴子喝。”
石敢当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给……给它喝?”
“对。”
顾休点点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告诉它,这是我们武馆赔给它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毕竟它也算是在咱们地盘上受的伤,我们作为主人家,得有点表示。”
医药费?
精神损失费?
石敢当彻底懵了,他看看师父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又看看那头比房子还大的、眼神凶恶的巨猿,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但他对师父的命令,从来不会怀疑。
瞬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懂了!
师父这是在考验我!
这看似是去送死,实则是对弟子“仁心”与“勇气”的终极试炼!
连凶兽都能以德报怨,这才是武道的至高境界啊!
“弟子明白了!”
石敢当双眼放光,脸上写满了“我已大彻大悟”的狂热。
他端着那壶滚烫的铜壶,迈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步伐,一步步走向白猿。
广场上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憨傻大个的怪异举动。
“那厨子疯了?”
“他要干嘛?给那凶兽敬茶?”
“怕不是被吓傻了,想提前去投胎吧!”
白猿也发现了他。它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一只蒲扇大的爪子缓缓抬起,准备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两脚兽拍成肉泥。
可就在这时,一股让它灵魂都感到舒适的茶香飘了过来。
这味道……和之前那个懒人身上的一模一样,但要浓郁百倍!
白猿的动作迟疑了。
它闻着那股味道,感觉体内那股让它痛不欲生、不断磨损自己本源的阴冷力量,似乎都减弱了一丝。
它看着石敢当颤颤巍巍地递过来的茶壶,巨大的鼻孔翕动着,喉咙里的咕噜声从威胁变成了渴望。
在顾休鼓励的眼神示意下,石敢当牙一咬,心一横,将茶壶的壶嘴凑到了白猿的嘴边。
白猿警惕地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下一秒,它那双灯笼大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一股温润而磅礴的能量顺着喉咙涌入腹中,如同久旱的河床迎来了甘霖。
那股能量精准地找到了盘踞在它本源中的“道伤”,如同温热的阳光消融着冰雪,迅速修复着被“封印之律”造成的损伤。
舒服!太舒服了!
白猿再也顾不上矜持,一把抢过茶壶,仰头咕咚咕咚地将一整壶茶喝了个精光,连茶叶都嚼碎了吞下肚子。
喝完,它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巨大的身躯舒爽地抖了抖。
它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壮大,毛发重新变得光亮,眼神也恢复了神采。
它看向顾休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敌意和警惕,已经完全被一种近乎于哈巴狗看到肉骨头的依赖和感激所取代。
顾休知道,时机到了。他施施然地走到白猿面前,开始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无声谈判。
他先伸手指了指广场上那些蠢蠢欲动、互相戒备的武者,然后双手在胸前交叉,用力地摇了摇头,比了一个大大的“叉”。
白猿眨了眨眼,似懂非懂。
接着,顾休又指了指自己那张被修复好的、安放在武馆门口的躺椅,又指了指远处正在小心翼翼打扫院子的刘翠花,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脸颊边,做了一个“安静睡觉”的姿势。
这一次,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白猿巨大的头颅跟着点了点,好像明白了什么。
最后,顾休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茶叶葫芦,又指了指后院古井的方向,对白猿露出了一个“你懂的”和善微笑。
这下,白猿彻底懂了。
它的智慧远超普通野兽,这场关于“工作内容”和“薪酬待遇”的交易,它完全理解了。
“吼——!!!”
白猿猛地站起身,发出一声震天咆哮。
但这次的咆哮中,没有了愤怒与痛苦,只有纯粹的、蛮横的警告!
它一步跨出懒人武馆的院子,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轰然一声挡在了所有试图靠近懒人武馆和遗迹入口的人面前。
它环视四周,冰冷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心怀鬼胎的武者,鼻孔里喷出两道粗壮的白气。
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头满血复活的恐怖巨猿吓住了。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看到那个厨子端了壶茶过去,这凶兽就跟换了个爹一样,开始给懒人武馆看门了!
在所有人敬畏、困惑、恐惧的目光中,白猿成了懒人武馆前最忠诚、最可怕的门神。任何不怀好意的视线,都会被它用冰冷刺骨的眼神逼退。
顾休满意地打了个哈欠,心里盘算着。
新秩序的“武力基础”,有了。
但这还不够,光靠一个打手建立的和平太脆弱了。它能管住拳头,管不住人心。
他需要真正的“规则制定者”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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