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惊蛰那句带着铁血煞气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百厨大赏”最后一点余温。
战争,这个词离江湖人很远,又很近。
他们可以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但面对成建制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军队时,那种来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是任何武功都无法抵消的。
镇中心广场上,前一刻还在为“御赐金锅”归属而激烈争论的厨子和食客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瞬间鸦雀无声。
紧接着,人群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作鸟兽散。
桌椅被撞翻,食材撒了一地。
那条写着“论道不如闻香,品鉴还看今朝”的红色横幅被风吹落,掉进一个装满鸡杂的木桶里,显得无比讽刺。
恐慌,如同一场无声的瘟疫,在安乐镇外那个临时的“联合国”营地里迅速蔓延。
一些消息灵通的小门派掌门,二话不说,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连夜跑路。
什么遗迹,什么机缘,在“十万铁骑”这个冰冷的数字面前,都成了催命符。
而西北藩王拓跋宏的代表,则立刻与几个同样来自拥兵自重藩镇的使者聚在了一起,压低了声音,神色变幻地商议着什么。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眼下,北境燕王这头过江猛龙,显然是所有人共同的威胁,或者……是新的大腿。
万商钱庄的望楼之上,苏清蝉凭栏远眺,俏脸冰寒。
镇口那面迎风招展的玄鸟旗,在她眼中,仿佛是姬珩那张带着淡淡微笑的脸。
好一招阳谋!
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掌控全局时,对方直接掀了棋盘,根本不按江湖规矩出牌了。
“掌柜的,我们怎么办?”
身后的亲信声音都在发颤。
“慌什么。”
苏清蝉收回目光,眼神已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锐利。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天还没塌呢。”
她转身走进指挥室,一连串指令清晰地下达:
“一,钱庄启动最高戒备,封锁所有出入口,所有货物资金入库。”
“二,派‘影子’去,给我死死盯住拓跋宏和沧浪剑盟的人,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三,以我的名义,向所有势力首领发出紧急会议邀请,一炷香后,钱庄议事厅见!就说,商议如何‘迎接’燕王大军!”
……
皇子行辕,书房内。
赵寂听着手下的汇报,嘴角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抑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一丝病态的兴奋。
“燕王叔……他还真是个急性子啊。也好,也好,这潭水,总算被彻底搅浑了。”
他等的就是这样一个变量,一个足以打破所有势力脆弱平衡的、来自权力顶层的变量。
他对身旁的心腹太监低声吩咐道:
“去告诉苏掌柜,本殿下会准时到。
另外,让‘龙影卫’动起来,去给本殿下查查,这支玄甲铁骑,到底是虚张声势的仪仗队,还是真正能上战场的百战精锐。”
“是。”太监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赵寂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那面黑色的旗帜,眼中闪烁着与他纨绔身份截然不符的精光。
……
懒人武馆,院内。
顾休被那股冲天的杀气惊得一个激灵,午觉是彻底泡汤了。
他睁开眼,看着镇口的方向,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没完了是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打手换成了军队,这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这下因果值结算怕不是要按‘万’为单位了。”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觉得心好累。
与他的烦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厨房里传来的幸福哼唱声。
石敢当对外界的变化毫无察觉。他正抱着那尊沉甸甸的“御赐金锅”,用最柔软的蜀锦,一遍又一遍地仔细擦拭着。金锅上倒映出他那张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憨厚笑脸。
师父认可我了!
师父的武馆,由我来守护!
……
安乐镇的街道上,气氛已经彻底改变。
雷惊蛰的玄甲骑士们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在几个主要的街道口设立了路障。
他们并未驱赶镇民,但那种“主权宣示”的姿态,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窒息般的压力。
公孙辩气得浑身发抖,他拿着一本《大靖律例》,冲到一个路障前,试图与那些骑士理论。
“根据大靖律第二百零三条,藩王之兵,无兵部勘合与圣上旨意,不得擅入州府!尔等此举,形同谋逆!”
回答他的,是一杆冰冷的、横在他胸前的长枪。
那名骑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军管之地,闲人退避。”
公孙辩引以为傲的“法理”,在绝对的军事力量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不堪一击。
一炷香后,万商钱庄的秘密议事厅门口。
各方势力的代表陆续抵达,但气氛与之前任何一次会议都截然不同。没有人交谈,大厅门口死一般寂静。
人们只是用猜忌、审视、恐惧的眼神互相打量着,每个人都在飞快地盘算着自己的后路。
一个刚刚建立的、脆弱不堪的联盟,正无可挽回地走向分崩离析。
苏清蝉站在议事厅主位上,看着台下这些神色各异的“盟友”,她知道,这将是决定安乐镇,乃至她自己命运的一场豪赌。
会议,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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