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灵魂碾碎的音波冲击轰然降临。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两人脑海中同时响起。
李岁维持的理智护盾,在一道贯穿整个球体的巨大裂痕下,猛然向内凹陷。
李岁的身体剧烈一颤,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护盾最多再撑一炷香。”
她通过精神链接传来的判断,比周围的空气更加冰冷。
“坐以待毙,我们都会变成外面的石像。”
“那就再试一次!”
李牧眼神一狠,被动等待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用‘裂界刀’,把这里彻底劈开!大不了同归于尽!”
“没用的。”
李岁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声音里透着一股洞悉本质的疲惫。
“上一次的失败已经证明,任何有序的攻击都会被它‘学习’并转化为反噬自身的武器。”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破坏,也是一种‘序’。”
李牧沉默了。
他无法反驳这个绝望的结论。
就在这片刻的沉默中,李岁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里,闪过一丝决绝到近乎疯狂的光芒。
“既然破坏和防御都无效,那就只剩下一条路——解析。”
“如果它是一个无法被理解的疯子,那我就用绝对的逻辑,给它制定一套可以被理解的规则。”
李牧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李岁这个计划的恐怖之处。
这等于将自己最核心、最纯粹的理智,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最极致、最纯粹的疯狂面前。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她的灵魂。
“不行!太危险了!”
他出声反对。
李岁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坚定不移。
“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护住我,别让任何东西打扰。”
她不再多言,缓缓松开与李牧相抵的后背,在他面前盘膝而坐,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繁复而精密的印诀。
刹那间,她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离了所有杂质,变得纯净而冰冷。
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理”,开始从她身上显化,连带着囚笼内的疯狂旋律,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下一刻,李岁双目猛然睁开!
庞大的理之力以她为中心,如同一场无声的风暴,轰然展开!
无数闪耀着纯白光辉的、由几何图形与法则公式构成的线条,在虚空中飞速交错、编织。
它们彼此链接,彼此印证,构成了一个巨大、精密、缓缓旋转的“逻辑分析矩阵”。
这矩阵如同一张捕捉概念的天罗地网,散发着要将世间万物都纳入其定义之中的绝对威严。
“嗡——”
逻辑矩阵缓缓向着虚空压下。
那无形的“扭曲旋律”,第一次被一种外力成功捕捉。
在矩阵的强制解析下,无形的旋律被迫“可视化”。
它们在那纯白的网格之中,化作了无数扭曲、矛盾、疯狂舞动的彩色光带,像一群被关进笼中的凶兽,发出无声的咆哮。
看着那些曾让他们束手无策的疯狂概念,此刻被成功“囚禁”并开始被解析,李牧死寂的眼中,第一次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或许,这个看似疯狂的计划,真的可行。
希望的火焰刚刚燃起,便迎来了最凛冽的寒风。
被囚禁于逻辑矩阵中的“扭曲旋律”,在最初的狂乱挣扎后,竟诡异地安静下来。
那些疯狂舞动的彩色光带,不再徒劳地冲撞着由法则公式构成的网格,而是开始……模仿。
无数混乱的音符,如同初学写字的孩童,笨拙地模仿着构成矩阵的纯白线条,在虚空中组合成一个个似是而非的“伪定理”。它们看似逻辑严密,内核却充满了矛盾与荒谬。
“不好!”
李牧心中警铃大作。
这些伪定理如同病毒,在矩阵内部飞速扩散。
原本稳定精密的结构,开始浮现出肉眼可见的细微裂痕。
李岁端坐的身形微微一晃,本就苍白的脸色又褪去一层血色。
她立刻加大了理之力的输出,试图修复并清除这些逻辑病毒,但那些伪定理却如跗骨之蛆,清除一处,又在另一处衍生出更多。
战斗,瞬间进入了更高、也更凶险的维度。
旋律不再是单纯的音波,而是化为无数直指本源的悖论问题,如同精神炸弹,直接在李岁的识海中轰然引爆。
“一条线段由无数个点构成,点无长度,为何线段有限?”
“若我无所不能,能否创造一块我举不起来的石头?”
“‘这句话是谎言’,此话为真,还是为假?”
李岁陷入了一场艰苦卓绝的精神拔河。
她的大脑,此刻就是战场。她必须在维持整个矩阵运转,抵御外部疯狂侵蚀的同时,分出心神,去解答或屏蔽这些足以让任何智者瞬间疯癫的悖论。
细密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为了支撑李岁恐怖的消耗,两人体内的【疯理智双生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李牧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神王骨中蕴藏的浑厚力量,正源源不断地被抽离,转化为最精纯的生命精气,输送给身前的女孩。
他成了她的燃料,她成了他的防线。
然而,这种极致的精神输出与能量交换,似乎触碰到了某个未知的临界点。
就在李岁全力对抗悖论洪流,精神紧绷到极限的一刻,一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发生了。
【理智共享】的强制切换机制,在最不合时宜的瞬间,被意外触发。
李岁正全力解析一个关于“存在”与“虚无”的终极悖论,突然感到一股无比精纯、无比冷静的理智洪流,从身后的链接中涌入脑海。
刹那间,她纷乱的思绪被瞬间理清,思维速度暴增数倍,眼前复杂的悖论竟变得清晰可辨。
但这股突如其来的“增援”,带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深入骨髓的惊骇。
她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李牧。
只见李牧原本充满担忧和警惕的眼神,正在迅速变得空洞、茫然。
那份属于人类的复杂情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荡然无存。
最后,他的眼神定格在一种纯粹的、孩童般的癫狂之上,嘴角甚至咧开一个天真烂漫的弧度,好奇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在她最需要绝对安静和专注,于逻辑的刀锋上行走时,她的搭档,她唯一的锚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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