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周身裹挟着炽热妖力朝着银烬被拖入的方向,一股脑冲进石林之中。
然而,一踏入这石林深处,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周遭浓郁得如同实质的灰色雾气不仅严重阻碍视线,更蕴含着极其浓重的阴煞之气。这阴煞之气无孔不入,疯狂地压制着他周身的护体妖力,他体内原本奔腾流转的妖力,此刻竟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运转起来滞涩无比,威力大减。
更让他心沉到谷底的是——他完全感应不到银烬的气息!
那缕独属于银烬的清冷气息,仿佛被这浓雾与阴煞彻底吞噬、隔绝,无论他如何凝神感知,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丝毫回应。
“爹爹!”
他大声呼喊,声音在扭曲的山石间回荡,却只引来更加诡异的、仿佛嘲弄般的风声,没有任何熟悉的回应。
心急如焚!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焦躁不已。他无法想象银烬独自在这凶险之地会遭遇什么,尤其是身边还跟着一个不太靠谱的白云羿!
不行!不能乱!
赤霄用力握拳,指甲抠入掌心,尖锐的痛感让他几乎被恐慌淹没的理智强行回归。他深知,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越是慌乱,死得越快。他必须冷静下来,才能找到爹爹!
他强迫自己停下漫无目的的冲撞,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再次睁开时,那双金瞳中虽然依旧燃烧着焦灼,却多了一份冰冷的锐利。
他不再试图大范围地横冲直撞,而是将周身妖力重新凝聚,如同水银泻地般,以自身为中心,尽可能地向四周最大范围地、细细地铺陈开去,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或异常。
赤霄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周围的感知中,妖力如同细密的蛛网,在浓雾与阴煞的阻碍下艰难地向四周延伸。
就在他凝神探查之际,周围的雾气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无声无息地扭曲、变幻。
那令人窒息的浓雾逐渐散开,前方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玄青色身影——是银烬!
然而,面前的景象却让赤霄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银烬跪坐在地上,一身玄青色的衣袍破碎不堪,被淋漓的鲜血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着道道狰狞的鞭痕,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她身下的地面,已然汇聚出一片暗红色的血泊。她无力地低垂着头,银色的发丝凌乱地沾着血污,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颈侧。
“爹爹!”赤霄目眦欲裂,惊呼出声。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瞬间被颠覆,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向银烬冲去。
“站住!”一声虚弱却冰冷至极的喝止,如同冰锥刺入赤霄耳膜。
赤霄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
只见银烬缓缓抬起头,脸上同样是斑斑血迹,那双总是透着一丝淡漠的琥珀色双眸此刻却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怒火与……深深的嫌恶。她看着赤霄,如同看着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声音嘶哑却清晰地斥道:“别过来!”
她声音沙哑,却字字诛心:“赤霄,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你没有资格碰我!”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赤霄的心窝,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但他还是没有犹豫,再次迈步,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伸出颤抖的双臂将那满身伤痕、眼神嫌恶的银烬紧紧拥入怀中!
“滚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怀中的银烬剧烈地挣扎着,眼中对赤霄的厌恶几乎要满溢出来,指甲甚至抓破了他的手臂,口中吐出的依旧是淬毒般的话语。
赤霄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是收紧手臂,紧紧地将银烬圈在怀中。
银烬慢慢停止了挣扎,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蛊惑道:“赤霄,你让我感觉好恶心,你去死好不好?”
赤霄更加用力地收紧手臂,将脸深深埋在她染血的颈窝,鼻尖萦绕的,是那缕让他痴迷的冷香。他贪恋着这片刻的、能够如此紧密拥抱她的距离。
“是……我就是这么恶心……”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偏执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我就是心思龌龊……对你抱有不该有的妄想……”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银烬说,又像是在肯定自己内心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执念。
他抬起头,看着怀中银烬那双写满憎恶的眼睛,金瞳中翻涌着痛苦,但更深处,却是一种磐石般的固执。
“就算你厌恶我,恨我入骨……”他一字一顿,仿佛立誓,“我也不会放手。绝不。”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中所有的迷茫、痛苦和贪恋,如同被烈风吹散的薄雾,骤然褪去,只余下一片燃烧着烈焰的清明!
“更何况……”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你,不是她。”
话音落下的瞬间,赤霄周身被压制的妖力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炽热的狐火自他体内奔涌而出,瞬间将他与怀中的“银烬”一同吞噬!
“轰——!”
烈焰熊熊,怀中的“银烬”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身影在至阳狐火的灼烧下剧烈扭曲、变形,最终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寸寸碎裂,华为虚无。
幻境,破灭!
赤霄独立于重新弥漫的浓雾与怪石之中,周身烈焰未熄,金瞳如寒星,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心口的抽痛依旧清晰,但那不再是因为幻境的诛心之语,而是源于对银烬安危的担忧。
他重新调整翻涌的情绪,眼神变得更加坚定而冰冷。
他必须尽快找到爹爹!
与此同时,紧随赤霄之后进入石林的织绮亦被那浓郁迷雾所困,周遭景象流转,虚虚实实。
一道身影缓缓自迷雾中凝实,出现在不远处。
那人身着一袭繁复华丽的绛红色宽袍,衣摆以金线绣着诡谲的狐族图腾,一头银灰长发仅以一支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垂落颊边,衬得那张脸愈发绝美近妖,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眸,流转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风流与深藏的桀骜。他手中轻摇着一把以不知名妖兽指骨制成的折扇,扇坠是一枚血色的琉璃珠。
“阿绮……”男子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明显的愧疚,他朝着织绮缓缓伸出一只手,那手掌骨节分明,曾经无数次牵过她的手,“我错了……我不修仙了。”
他向前一步,目光恳切而专注,仿佛眼中只剩下她一人:“什么大道,什么与天地同寿,我都不要了。我只想与你在一起,留在青丘也好,陪你游历这山河万里也罢……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着你,可好?”
这番话语,若是放在千年前,或许能让她心弦颤动。但此刻,织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刻意营造出的深情与悔意,看着他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绝色姿容。
半晌,她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一丝极淡的、早已被岁月磨平的怅惘。
“呵……”她红唇微勾,眼波流转,却冰冷如霜,“臭男人,现在知道后悔了?”
她上前一步,并非走向他伸出的手,而是逼近到他面前,几乎能感受到那幻象身上传来的、虚假的温度。她仰头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可惜啊……晚了。”
“你选择的仙路,你受的蛊惑,你落的个身死道消、魂飞魄散的下场,都是你自己选的。如今才后悔,不觉得……太可笑吗?”
那幻象似乎没料到她是这般反应,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与焦急,还想再说什么:“阿绮,我……”
“你真的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吗?”织绮轻声打断,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散殆尽
话音未落,她指尖骤然迸发出数道凌厉无匹的晶莹蛛丝,不再是平日织造时的柔韧,而是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如同银色闪电般射向那绛红色的身影!
“噗——!”
蛛丝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绝美的幻象,如同刺破了一个精美的泡沫。那身影瞬间僵住,脸上还残留着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即从被击中的地方开始,寸寸碎裂,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浓雾之中,连带着那虚伪的深情与承诺,一同归于虚无。
幻境破碎,周围依旧是那令人窒息的迷雾与怪石。
“我想,他是不会的。”织绮缓缓收回蛛丝,站在原地,轻轻拂了拂衣袖,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她脸上没有任何沉溺于过去的悲伤或怀念,只有一片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淡漠。
有些过往,早已在心中彻底埋葬。这千幻石林的幻阵,想用这种拙劣的把戏来动摇她,未免也太小看她织绮了。
银烬这边,两人置身于浓雾中。
周遭扭曲的怪石如同沉默的伥鬼,窥视着闯入者。阴煞之气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孔不入,试图冻结血脉,侵蚀神魂。白云羿紧挨着银烬,他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些,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体内妖力运转到了极致,才能勉强抵抗那刺骨的阴寒。
银烬虽因阳炎护心玉的缘故,并无太大影响,但眉宇间也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这石林太过诡异,不仅隔绝感知,更暗藏杀机。方才那股强行将人拖拽进来的力量,以及此刻无处不在、试图扰乱心神的低语呢喃,都昭示着此地绝非善地。她与赤霄、织绮失散,身边只有一个修为尚浅的白云羿,情况不容乐观。
银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神识尽可能地向四周延伸,但在这诡异的迷雾中,感知被严重压制,只能探测到极小的范围。
“我们对这地方一无所知,贸然乱走,容易出事。”银烬声音低沉,带着一贯的冷静,“还是先在原地等候,赤霄和织绮应该会想办法找到我们。”
白云羿连连点头,他对银烬的判断深信不疑:“阁下说得对!那我们就在这儿等赤霄和姑姑!” 他虽然性子跳脱,但也知道轻重,在这种未知险地,听话待在强者身边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等待终究是被动的。银烬想起那防不胜防的拖拽之力,若是再次发生,而目标只有一人,恐怕瞬间就会再次失散。她沉吟片刻,转头问白云羿:“你身上,有没有能联系双方、指引方位的法宝?”
白云羿闻言,立刻明白了银烬的意思,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如捣蒜:“有有有!阁下您等等!” 他立刻在自己的储物法器里一阵翻找,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记得放在这里了……啊!找到了!”
只见他掏出了两块约莫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环形玉佩挂件。他将其中一块递给银烬,自己拿着另一块,解释道:“阁下,这是‘同心佩’,是一对儿的!只要在其中一块中注入一丝妖力,无论相隔多远,只要还在同一界域内,另一块就会发出微光并指向另一块玉佩的方向。”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就是……不能传音,只能指个方向和简单感应。”
这法宝虽然功能简单,但在这种神识受阻、视线不清的环境下,能指明方向已经非常实用了。
银烬接过那块触感温润的玉佩。她依言分出一缕灵力注入其中,她手中的玉佩立刻泛起了柔和的白光,而白云羿手中的那一块也同步亮起,两块玉佩之间并隐隐传来一股微弱的牵引力。
“有用!”白云羿欣喜道。
银烬点了点头,将同心佩挂在了腰侧。
白云羿见状,也赶紧学着银烬的样子,将另一块同心佩小心翼翼地挂在了自己腰间,还特意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它不会轻易掉落。
当那温润的玉佩稳稳地贴在他腰侧时,白云羿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偷偷瞄了一眼银烬腰间那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玉佩,又飞快地低下头,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同心佩……是一对儿的……
现在,我和阁下戴着一对儿的玉佩!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难以言喻的欢喜。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玉佩,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能通过它,感受到另一端银烬那清冷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有了这同心佩,两人心中稍安。他们依旧选择停留在原地,背靠着一块巨大的怪石,尽量减少自身气息外泄,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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