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淋市的“沉默积攒”计划,在一种压抑而高效的节奏中,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积分账户上的数字,如同蜗牛爬行般,艰难但坚定地向上攀升,突破了三万大关,正向四万迈进。
每一天,辉霜冽都在系统界面那冰冷的数字和现实中紧缩的物资配给之间,感受着希望与压力的双重炙烤。
高炉依旧在轰鸣,生产线仍在运转,但整个城市仿佛失去了某种活力,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灰霾笼罩。市民们默默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领取着仅能果腹的食物,眼神中少了之前的憧憬,多了几分麻木和隐忍。没有人抱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市长和几位核心大人物的配给比他们更少,工作比他们更繁重。
辉霜冽几乎将自己榨干。白天处理政务,协调搜索队,巡视防御工事;晚上则对着地图和系统界面,反复推演、计算,寻找任何可能加速积分积累的途径。睡眠成了一种奢侈,即便躺下,紧绷的神经也难以真正放松。
就在积分堪堪突破三万五千点的那天深夜,极度的疲惫终于将辉霜冽拖入了沉睡。然而,等待他的并非休息,而是一场无比真实、浸透血色的噩梦。
\\-\\-- 梦境 \\-\\--
梦中,没有沉默,没有忍耐。有的只是被压抑到极致后,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反击怒火。
“不能再等下去了!”梦中的辉霜冽,双眼赤红,一拳砸在市政厅的桌子上,木屑飞溅,“看着兄弟们一天天憔悴,看着矿场就在眼前却不能收回!这口气,我咽不下!我们拥有柏淋最强大的钢铁洪流,难道还怕一个藏头露尾的怪物?!”
梦中的凯卫尔、王尔、卡呐利,似乎也被这种焦躁和不甘所感染,没有提出异议,眼中燃烧着同样的复仇火焰。
“出击!集合所有主力,踏平矿区,把那个鬼东西揪出来,碾成碎片!”卡呐利咆哮着。
计划被迅速制定,简单而粗暴。以“铁砧”、“暗影猎手”、“钢铁壁垒”(虎式)三辆主力坦克为核心,“银雨”自行高炮提供防空和对地压制,“朔夜”装甲车搭载精锐步兵协同推进。几乎是柏淋市目前所能拿出的全部家当,倾巢而出!
梦中的阳光异常刺眼,车队浩浩荡荡开赴东山矿区,钢铁履带碾过路面,扬起漫天尘土,气势如虹。士兵们坐在车内,紧握武器,脸上带着一种即将宣泄怒火的亢奋。
抵达矿区外围,那片熟悉的死寂再次扑面而来,但这一次,梦中的辉霜冽只觉得那是敌人虚弱的证明。
“展开战斗队形!坦克在前,步兵随后,‘银雨’占据制高点!搜索每一个角落,把它给我逼出来!”辉霜冽通过电台下令,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形。
坦克引擎轰鸣着,如同三头钢铁巨兽,缓缓驶入矿区废墟。炮塔缓缓转动,机枪手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步兵们以散兵线跟在后面,枪口指向任何可能藏匿敌人的地方。
起初,一切正常。太正常了。仿佛那个曾经制造了无数恐惧的怪物已经离去。
然而,就在“铁砧”号碾过一堆矿渣,靠近当初汉斯他们遇袭的地点时——
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征兆,七八条暗红色的、粘稠的触须,如同从地狱深处钻出的毒蛇,猛地从不同方向的废墟阴影中激射而出!它们的速度快到极致,甚至在空气中留下了残影!
目标并非坦克厚重的正面装甲,而是相对脆弱的侧面、履带、以及炮管!
“咔嚓!嗤——!”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腐蚀声同时响起!
“铁砧”号的一侧履带被两条触须死死缠住,巨大的力量竟然让这辆三十多吨的谢尔曼坦克车身猛地一滞!另一条触须则如同鞭子般抽在炮管根部,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金属底色的腐蚀凹痕!更有一条细小的触须,如同拥有生命般,试图钻进坦克的观测镜缝隙!
“开火!自由开火!”辉霜冽在“暗影猎手”内嘶声大吼。
轰!轰!哒哒哒——!
三辆坦克的主炮几乎同时轰鸣,机枪火力如同泼水般扫向触须出现的方向。高爆弹在废墟中炸开,掀起漫天尘土和碎石。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
那些触须在被炮弹破片和子弹击中时,确实会断裂、破碎,溅射出恶心的粘液。但几乎就在下一秒,更多的肉芽从断裂处疯狂滋生、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聚成新的触须!它们的再生能力,恐怖到令人绝望!
而且,它们极其狡猾,一击即退,绝不纠缠,瞬间缩回阴影,又从另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
“暗影猎手”的侧面裙板被一条骤然出现的、末端带着骨锤的触须狠狠砸中,爆炸反应装甲被触发,轰然爆炸,虽然炸断了那条触须,但裙板本身也严重变形。另一条触须则如同拥有吸盘般,黏住了“钢铁壁垒”虎式坦克的炮塔顶部车长指挥塔,试图将其整个掀开!虽然虎式的重量让它纹丝不动,但那令人心悸的金属呻吟声让车组惊出一身冷汗。
“银雨”的30毫米机炮疯狂扫射,形成一道弹幕,暂时压制了数个方向的触须攻击。但很快,一种低沉嗡鸣声响起,所有坦克的车内通讯瞬间被强烈的静电噪音覆盖,观测设备屏幕雪花一片!
“干扰!它又来了!”凯卫尔的声音在断断续续的电台里显得焦急万分。
失去了有效的通讯和观测,车队瞬间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混乱境地。
噩梦的高潮在此降临。
一条格外粗壮、表面覆盖着骨质甲壳的触须,如同潜伏许久的巨蟒,从一辆废弃矿车的底部猛地窜出,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地卷住了跟随坦克前进的一名步兵!
那名士兵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惊叫,就被触须以巨大的力量拖离地面,瞬间拽入了旁边一个黑黢黢的矿洞入口!黑暗中只传来几声令人血液冻结的咀嚼和骨骼碎裂声,便再无声息。
“不!”辉霜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这仅仅是开始。
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不再攻击坚固的坦克,而是专门针对暴露在外的步兵和相对脆弱的“朔夜”装甲车!
“朔夜”的双联装20毫米机炮拼命射击,打碎了一条又一条触须,但它们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一条触须趁机缠住了“朔夜”的一个车轮,巨大的力量竟然将这辆十几吨重的装甲车拉得倾斜!另一条触须则如同钻头般,疯狂凿击着它的侧面装甲,发出刺耳的噪音!
“撤退!全体撤退!”辉霜冽目眦欲裂,对着噪音一片的电台疯狂嘶吼,但他知道,很多人可能根本听不到。
混乱中,“铁砧”号为了摆脱缠住履带的触须,强行倒车,却碾到了后方躲避不及的步兵……
“暗影猎手”在转向时,炮管撞上了倾覆的“朔夜”……
“钢铁壁垒”试图用厚重的身躯挡住袭向步兵的触须,却被更多触须缠住了负重轮,动弹不得……
惨叫声、金属扭曲声、爆炸声、还有那种无处不在的、令人疯狂的蠕动声和甜腻气味,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交响乐。
辉霜冽透过布满雪花的观测镜,看到凯卫尔所在的狙击位置被数条触须淹没;看到王尔试图修复被干扰的设备时,被一条从地底钻出的触须贯穿;看到卡呐利驾驶着“铁砧”号,如同发狂的公牛般左冲右突,最终被无数触须层层包裹,引擎的咆哮声被恐怖的挤压声取代……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坐在钢铁的棺材里,听着同伴们临死前的惨叫,感受着那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注视,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他的灵魂。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 梦醒 \\-\\--
“不——!!!”
辉霜冽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睡衣,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梦中那血肉横飞、钢铁破碎的惨烈景象。
窗外,天色微亮,柏淋市依旧笼罩在清晨的宁静之中。高炉尚未点火,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哨塔上巡逻士兵的身影,证明着这里并非死寂。
是梦……只是一场噩梦……
他颤抖着伸出手,摸到床头的水杯,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压制了那火烧火燎的恐惧感。但梦中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同伴惨死眼前的痛苦,以及那个怪物冰冷的注视,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无比清晰。
他走下床,来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苏醒的城市。市民们开始走出住所,走向各自的岗位,为了那个共同的目标,默默地付出着。
沉默……忍耐……
辉霜冽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更加清醒。
那个梦,与其说是一场噩梦,不如说是一次最残酷的推演,一次来自潜意识的最严厉警告。它赤裸裸地展示了,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贸然挑战那个未知恐怖,将会付出何等惨痛的代价。他们的钢铁洪流,在那个拥有诡异再生能力、超高速度和强大干扰能力的怪物面前,并非无敌。
冲动和愤怒,只会带来毁灭。
他深吸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气,眼中的迷茫和恐惧逐渐被一种更加坚毅的光芒所取代。
“还不够……我们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他低声自语,仿佛是在对梦中的自己,也是对现实中的自己说。
八万积分,FAb-5000。这不再是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和一件强大的武器,而是通往生存和胜利的唯一路径,是避免梦中惨剧发生的唯一保障。
他转身,走向书桌,再次打开了系统界面。那串代表着希望与毁灭的数字,在晨曦的微光中,显得格外醒目。
忍耐,不是为了退缩,而是为了积蓄足以粉碎一切黑暗的力量。
这场噩梦,没有击垮他,反而像一柄重锤,将他内心最后一丝侥幸和浮躁彻底砸碎,只留下更加纯粹、更加坚定的——决意。
他拿起笔,开始在纸上重新规划搜索路线和资源回收方案,每一个符号,都透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坚决。
黎明终将驱散黑暗,而他们,需要积蓄足够点燃黎明的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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