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咆哮与玉器碎裂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点燃了本就压抑紧绷的宫闱气氛。皇帝林承天那近乎癫狂的索盅旨意被吴镇山以“师门重宝,有灵自晦,强求反噬”为由硬生生顶回,这无异于在帝王本就摇摇欲坠的尊严上,狠狠踩了一脚!
“反噬…反噬…” 龙榻之上,林承天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明黄色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浑浊的眼中翻涌着怨毒、恐惧,还有一丝被戳中痛处的羞恼。昨夜那无声湮灭魔胎的恐怖力量,那瞬间抽空他体内邪龙魔种生机的伟力…可不就是最直接、最残酷的反噬?!
“他吴镇山…他吴家…是在威胁朕?!” 林承天嘶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寒意,“朕还没死!这江山…还是朕的江山!”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啊!”福海跪在龙榻边,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浑身筛糠般颤抖。他能感觉到皇帝身上那股濒死的疯狂正在急剧膨胀,如同即将炸裂的火药桶。
“息怒?朕如何息怒?!”林承天猛地挥臂,将矮几上仅剩的几件玉器也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朕要那盅!那是朕续命的希望!是朕重掌乾坤的依仗!他吴家…凭什么不给?!凭什么——!!”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破旧的风箱起伏不定,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陛下…”福海涕泪横流,却不敢再劝。他知道,此刻的皇帝,已经听不进任何劝谏,那混沌重宝带来的诱惑和恐惧,已彻底扭曲了他的心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尖细的通禀:“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求见!”
林承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和咳嗽,嘶声道:“宣!”
太子林宏和二皇子林昭一前一后快步走入内殿。两人虽都面带忧色,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截然不同的光芒——林宏是忧中带急,急于在父皇面前表现,稳固地位;林昭则是忧中藏锋,伺机而动。
“儿臣参见父皇!”两人齐声行礼。
“都…起来!”林承天强撑着精神,目光如钩,在两人脸上扫过,“外面…如何了?吴镇山…可有异动?”
林宏抢先一步,躬身道:“启禀父皇!莫怀远余孽仍在清剿,城中秩序已基本恢复。只是…”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慨,“忠勇侯府…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昨夜魔乱之后,侯府内外草木疯长,生机浓郁异常,且有异香弥漫,引得城中百姓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竟将侯府奉若神明!此等异象,恐非吉兆!儿臣以为,当遣钦天监官员前往查探,以安民心!”
他刻意忽略了侯府在昨夜魔乱中“神光退魔”的传闻,只强调异象惑众,将矛头指向吴家“僭越”。昨夜吴家展现的力量太过骇人,他必须借父皇之手打压!
“父皇!”二皇子林昭也上前一步,声音阴柔却带着煽动性,“皇兄所言甚是!儿臣还听闻,吴四小姐为父皇诊治所用之玉盅,乃不世出的异宝!父皇乃真龙天子,此等宝物,自当为父皇所用,方能镇压国运,护佑万民!吴家扣留重宝,其心…恐难测啊!” 他更直接,直指吴家藏宝不献,居心叵测!
两人一唱一和,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林承天心中最敏感、最偏执的那根弦!
“异象惑众…扣留重宝…其心难测…” 林承天喃喃重复着,眼中的疯狂之色越来越盛,枯瘦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太子和二皇子的话,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他心中对吴家的忌惮、嫉恨以及对那混沌重宝的疯狂执念!
“好…好一个忠勇侯!好一个吴家!”林承天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殿门方向,仿佛要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座生机盎然的侯府。一股狠戾决绝的帝王威压,混合着濒死者的疯狂,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传朕旨意!”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忠勇侯吴镇山,纵容府邸异象惑乱民心,更私藏重宝,罔顾君恩!着,即刻起,封闭永安侯府!禁军统领赵锋,率三千禁军,给朕…围了侯府!许出不许进!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离!朕倒要看看…他吴家的‘师门重宝’,能不能挡得住朕的…天子之怒!”
“父皇圣明!” 太子林宏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喜色,立刻躬身领旨。
“陛下英明!此乃拨乱反正之举!”二皇子林昭也连忙附和,心中盘算着如何在此事中攫取更大利益。
“陛下!不可啊!”福海惊恐地抬起头,试图做最后的劝阻,“侯爷忠勇为国,昨夜更是…”
“闭嘴!”林承天厉声打断,抓起一个玉枕狠狠砸在福海面前,“再多言…朕先剐了你!滚去传旨!”
福海看着地上碎裂的玉枕,如同看到了自己粉身碎骨的结局,绝望地闭上眼,颤抖着爬起身,踉跄着退出内殿。
沉重的宫门开启又关闭。
一道裹挟着帝王疯狂与杀机的冰冷旨意,如同出柙的凶兽,冲出养心殿,扑向那座被翠绿生机笼罩的府邸。
永安侯府,后花园。
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透过翡翠穹顶般的藤蔓,在吴麟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他裹着绒毯,侧躺在摇椅里,呼吸均匀悠长,似乎又沉入了梦乡。手边矮几上,放着一盘吴瑾刚剥好的、水灵灵的灵葡。
吴镇山、吴璇、吴玥、吴瑾四人围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气氛凝重。
“爹,陛下旨意…是冲那玉盅来的。”吴璇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也是冲麟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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