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笔冰冷的金属外壳。 还死死攥在掌心。 里面林薇薇恶毒的声音。 仿佛还在空气里回荡。 客厅死寂得可怕。 只剩下顾霆琛粗重的喘息。 他抱着头蜷缩在沙发角落。 像只受伤的困兽。 眼神涣散。 在震惊、痛苦和巨大的茫然中挣扎。 “骗子…都是骗子…” 他无意识地喃喃。 手指深深掐进自己头发里。
管家陈伯脸色铁青。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一地狼藉。 最终定格在苏念安苍白却挺直的脊背上。 带着冰冷的审视和警告。 他没有说话。 但那股无形的压力。 沉甸甸地压下来。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 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林薇薇！ 不知何时竟去而复返！ 她靠在玄关的阴影处。 精心打理的长发有些凌乱。 昂贵的裙摆撕裂了一道口子。 脸上精致的妆容。 掩盖不住眼底淬毒的怨恨和扭曲！ 她死死盯着苏念安。 像条吐信的毒蛇。
“苏念安…” 她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被彻底剥皮后的嘶哑和刻毒。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磨出来。 “好手段啊…” 她慢慢走进客厅。 高跟鞋踩在碎裂的水晶渣上。 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支录音笔…” “一个被你收买的贱丫头…” 她指着地上还未被清理走的、瑟瑟发抖的小兰。 眼神凶狠得要吃人！ “就想把我钉死？”
苏念安挺直站着。 毫不退缩地迎上她怨毒的目光。 “真相不需要钉死。” 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却异常清晰。 “它自己会说话。”
“真相？！” 林薇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陡然拔高声音！ 尖利得刺耳！ 她猛地指向沙发上痛苦混乱的顾霆琛。 “你的真相就是把他害成这样？！” 她脸上瞬间切换成痛心疾首。 “看看霆琛哥！” “他被你这些所谓的‘证据’搅得天翻地覆！痛苦不堪！” 她几步冲到顾霆琛面前。 试图去抓他的手。 声音带着蛊惑的委屈。 “霆琛哥…别听她胡说！那些录音都是合成的！是她诬陷我！她最会演戏了！她就是想挑拨我们——”
“走开！” 顾霆琛猛地挥开她的手！ 像甩开什么脏东西！ 他抬起头。 琥珀色的眼眸里布满血丝！ 眼神混乱又痛苦！ 看看林薇薇泫然欲泣的脸。 又看看苏念安手中冰冷的录音笔。 再看看林薇薇脚边那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那个装满虚假“回忆”的潘多拉魔盒！
头痛欲裂！ 无数碎片在脑中冲撞！ 林薇薇温柔的“薇薇”… 管家恭敬的陈伯… 录音里恶毒的诅咒… 苏念安绝望的解释… 还有… 苏念安在浴室干呕的侧影… 混乱！ 无尽的混乱！
“啊——！” 他痛苦地低吼一声！ 死死捂住耳朵！ 拒绝接受任何人！ 任何声音！
林薇薇被他挥开！ 踉跄一步！ 脸上伪装的委屈瞬间崩裂！ 只剩下难堪和怨毒！ 她猛地转向苏念安！ 所有的怒火和嫉恨！ 如同火山般喷发！
“都是你！苏念安！” 她声音尖利得变形！ 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狠狠指向苏念安的脸！ “你这个下贱的捞女！心机婊！” 恶毒的谩骂倾泻而出！ “你以为毁了我就赢了？！” “做梦！” 她眼神疯狂！ “霆琛哥现在痛苦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你就是个扫把星！克父克母还不够！还要来克他！” “你和你那个躺在医院半死不活的妈一样！都是——！”
“够了！！！”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猛地打断林薇薇恶毒的诅咒！
客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 包括苏念安！
只见刚才还蜷缩在沙发里痛苦抱头的顾霆琛！ 不知何时竟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躯挡在苏念安身前！ 像一堵突然拔地而起的城墙！
他胸膛剧烈起伏！ 苍白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琥珀色的眼眸不再是涣散和迷茫！ 而是燃烧着一种纯粹的、孩童般的熊熊怒火！ 死死瞪着林薇薇！
林薇薇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和顾霆琛可怕的眼神震住了！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脸上嚣张的气焰瞬间凝固！ 化作一丝真实的慌乱！
“你…霆琛哥？”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被激怒的雄狮般的男人！
顾霆琛根本不理会她！ 他猛地伸出手臂！ 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将苏念安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然后！ 他转过头！ 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薇薇！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带着全然的愤怒和守护的决心！ 声音嘶哑却掷地有声——
“不准你欺负念念！” 他指着林薇薇！ 指尖用力到发颤！ 像个被抢走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爆发出最原始的扞卫！ “她是我老婆！”
轰！ 这句话！ 如同惊雷！ 炸响在死寂的客厅！
苏念安被他护在身后！ 感受着他单薄睡衣下绷紧的脊背传来的细微颤抖！ 看着他为了自己！ 对着林薇薇怒吼的侧影！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又酸！ 又胀！ 泪水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 苏念安！ 你看！ 哪怕他认知混乱！ 哪怕他被虚假的记忆困扰！ 在最本能的深处！ 他依然选择… 保护你！
管家陈伯的瞳孔猛地一缩！ 镜片后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 显然！ 顾霆琛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老…老婆？” 林薇薇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扇了一耳光！ 脸上血色尽褪！ 精心维持的优雅和楚楚可怜彻底粉碎！ 只剩下扭曲的嫉妒和癫狂！ “顾霆琛！” 她失声尖叫！ 声音带着全然的崩溃和不敢置信！ “你叫她老婆？！那我呢？！” 她指着自己！ 泪水混合着怨毒滑落！ “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算什么？！那些照片！那些回忆！算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指着地上的檀木盒！ “你为了这个骗子！吼我？！”
顾霆琛被她的尖叫刺激得眉头紧锁！ 头痛再次袭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捂住耳朵！ 但挡在苏念安身前的手臂！ 却丝毫没有收回！ 反而更紧地将她往后护了护！
“吵！” 他烦躁地低吼一声！ 眼神痛苦而混乱！ 那些被强行塞入的“照片”、“回忆”！ 和眼前林薇薇狰狞的脸孔交织重叠！ 让他更加眩晕！ 但心底有一个声音！ 却异常清晰执着地呐喊—— 保护念念！ 不准任何人伤害她！
“滚出去！” 他突然冲着林薇薇爆发出一声怒吼！ 带着孩童般不讲理的驱逐！ 指着大门方向！ “你走！离开我家！不准再来！” 声音带着全然的排斥和不耐烦！ 仿佛林薇薇只是一个吵闹不休的、惹人厌烦的闯入者！
“你…你赶我走？！” 林薇薇如遭雷击！ 踉跄着后退一步！ 脸上的表情彻底碎裂！ 震惊！ 屈辱！ 怨毒！ 轮番上演！ 精心策划的“记忆引导”！ 管家陈伯的暗中配合！ 甚至刚才录音笔带来的短暂狼狈！ 都没有此刻顾霆琛这句驱逐带给她的打击致命！ 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在这个心智不全的男人最本能的维护面前！ 像个巨大的笑话！
“好！好！顾霆琛！苏念安！” 她怨毒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 最终定格在被顾霆琛护在身后的苏念安身上！ 那眼神！ 淬着剧毒！ 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你们给我等着！” 她咬牙切齿！ 声音如同诅咒！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 她抓起掉在地上的昂贵手包！ 狠狠剜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管家陈伯！ 像是在质问他为何不作为！ 然后踩着几乎断裂的高跟鞋！ 带着一身狼狈和冲天的怨气！ 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大门！ 重重的关门声！ 像她最后的愤怒咆哮！
别墅再次陷入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散尽后的冰冷和紧绷。
顾霆琛紧绷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巨大的情绪爆发和持续的头痛消耗了他太多力气。 他有些茫然地放下指着门口的手臂。 转头看向身后的苏念安。
琥珀色的眼眸里。 愤怒的火焰渐渐熄灭。 只剩下熟悉的困惑和… 一丝小心翼翼的求证？ 他像个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孩子。 又带着一丝残留的不安。 声音低低的。 带着不确定的问询：
“念念…？” “坏人…赶走了？” “我…我没让她欺负你…”
苏念安喉头哽住！ 看着他苍白脸上未散的潮红和额角的汗珠。 看着他眼底那份纯粹的守护和笨拙的讨好。 再看着他下意识想靠近、却又怕被拒绝而微微蜷起的手指…
冰冷的绝望深渊里。 仿佛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光缝。 透进一丝… 名为“本能”的暖意。
管家陈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 镜片后的目光。 深沉晦暗。 扫过顾霆琛疲惫却固执的脸。 扫过苏念安眼中复杂翻涌的泪光。 最后。 落在那扇被林薇薇狠狠甩上的大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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