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容三子而过……”
孙阳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林夏惊恐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看看昏迷的韩亮，又看看水中的白璃，最后无助地望向孙阳。怎么会这样？！刚刚经历了胖子的牺牲，现在又要面临如此残酷的选择？
幽暗的洞穴里，只剩下暗河流淌的潺潺水声，以及三人粗重不均的呼吸声。压抑得让人窒息。
水中的白璃，依旧沉默。她缓缓涉水走上平台，水珠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没有看孙阳和林夏，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条狭窄的、仿佛巨兽喉咙般的逃生通道，眼神复杂难明。
“没有……没有其他办法吗？”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最后的希望，“能不能……能不能把韩亮绑在身上，一起拖过去？”
孙阳痛苦地摇了摇头，指着洞口内侧那些隐约可见的、类似感应符文的刻痕和几个精巧的机簧装置。“你看那些痕迹……这不仅是物理上的狭窄，更是一种诅咒或者说能量限制。徐福的设计……不会留下这种漏洞。‘多一人，则门闭路绝’，绝不是吓唬人的。” 他想起了之前遇到的种种诡异机关，徐福的手段，向来狠辣决绝。
就在这时！
“咔嚓……哗啦——！！！”
头顶上方被封死的洞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和岩石摩擦的刺耳声响！大量的灰尘和碎屑从缝隙中簌簌落下！显然，上方的坍塌远未结束，那块堵住洞口的大石，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没时间了！”孙阳脸色一变，急声道，“上面的坍塌还在继续，这里很快也会被波及！必须马上做决定！”
抉择！必须在秒针滴答声中做出的、关乎生死的抉择！
留下谁？
韩亮？他重伤垂危，是队伍的一员，是多次救过大家的同伴，振宇临终前还将妹妹托付给他……丢下他，等于亲手杀了他，孙阳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白璃？她虽是守陵者，但多次暗中指引，刚才若非她可能暗中稳住水脉，他们跳下来时未必能活命。而且，她身上掌握着陵墓的核心秘密，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更重要的是，她似乎……并非敌人。
林夏？她是最弱的，但这一路走来，她用她的技术和知识多次化解危机，更是胖子用命救下来的人……
孙阳的额头渗出冷汗，大脑疯狂运转，却只觉得一片混乱。无论放弃谁，都将是余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白璃，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你们走。”
孙阳和林夏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白璃的目光从通道口收回，落在了孙阳脸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孙阳的身影。“带着他，离开这里。”她指了指昏迷的韩亮，“这条‘冥路’，本就是徐福为闯入者准备的最后‘恩赐’。守陵者，不入此门。”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与她无关的事实。
“不行！”孙阳脱口而出，尽管局势危急，但他无法接受就这样抛下她，“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没有时间了！”白璃打断他，语气骤然变得严厉，她抬头看了一眼震动加剧的头顶岩壁，“上面的封印快要彻底崩毁了！地脉暴走，整个冥河都会倒灌！再不走，谁都活不了！”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孙阳：“孙阳，记住你来的目的！揭开真相，阻止更大的灾难！你的路，不在这里终结！”
说完，她不再看孙阳，而是转向那翻滚的暗河水面，双手缓缓抬起，结出一个古老的手印。一股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能量波动开始以她为中心汇聚，暗河的水流似乎变得平缓了一些。她在用最后的力量，为他们争取时间！
“走！”白璃背对着他们，发出了最后的、近乎命令的低喝。
“咔嚓——轰！！！”头顶传来巨石崩裂的巨响！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砸落在一旁的水中，溅起巨大水花！
生死时速，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孙阳看着白璃决绝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生命垂危的韩亮和吓呆了的林夏，钢牙几乎咬碎！他猛地弯腰，将韩亮奋力背起，用绳索死死捆在自己背上，对着林夏嘶声吼道：“走！爬进去！快！”
林夏泪流满面，看了看白璃，又看了看孙阳，最终一咬牙，率先匍匐着钻入了那狭窄漆黑的通道。
孙阳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伫立在水边、白衣如雪、仿佛随时会化作青烟消散的背影，喉咙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猛地转身，背负着韩亮，艰难地、几乎是挤着钻进了那条通往未知生死的“冥路”。
在身体完全没入黑暗的前一瞬，他仿佛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若有若无的叹息。
下一刻，冰冷的岩石和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他所有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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