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龙刃基地,一号礼堂。
这里没有繁复的装饰,只有庄严肃穆。深色的墙壁上悬挂着鲜红的军旗和龙刃部队的徽章,台下座椅整齐划一,此刻坐满了通过最终考核的预备队员,以及部分一线分队的代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郑重。
林陌站在礼堂侧面的一个独立休息室内,身上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带有龙刃部队特有暗纹的作战常服。衣服笔挺,面料硬挺,穿在身上带着一种陌生的束缚感,却也仿佛赋予了他一种新的重量。他独自站着,窗外是熟悉的训练场,但他知道,今天之后,他所要面对的,将是截然不同的天地。
门被推开,赵峰(乌鸦)走了进来。他脚踝的伤似乎好了不少,走路已无大碍。他看了一眼林陌,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公事公办地开口:“时间到了,准备入场。”
林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跟着赵峰走出休息室,来到礼堂入口处。他能听到里面传来雷战沉稳有力的声音,正在宣读着通过最终考核、正式授予龙刃编号的队员名单。每一个名字被念出,都伴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
“……高磊,编号龙刃-109!”
“……吴勇,编号龙刃-111!”
……
掌声一次次响起,象征着一段征程的结束和另一段更艰险征程的开始。林陌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垂在裤缝边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终于,雷战的声音略微停顿,然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同于之前的、格外凝重的语调:
“下面,授予预备役观察员资格,并进入特殊观察期的队员——”
礼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入口处,或看向主席台。所有人都知道,这只可能是一个人。
“林陌,编号——”
雷战的声音清晰地在礼堂内回荡,
“077。”
原编号保留。
没有新的编号,只有这个从踏入预备队第一天就跟随他的数字。这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宣告:他依然是他,他还没有完全成为“他们”中的一员。“077”不再仅仅是一个预备队的序列,更是一个有待观察的标签。
掌声响了起来,但明显稀落了许多,带着迟疑、审视,以及复杂的好奇。没有人欢呼,只有一片克制的、礼貌性的声响。
赵峰轻轻推了林陌一下。林陌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主席台的那条不长的通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如同实质,有好奇,有质疑,有来自高磊、吴勇等人带着担忧的鼓励,也有来自其他队员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保留。他目不斜视,步伐稳定地走到主席台前,面向雷战,立正,敬礼。
雷战站在台上,目光如鹰隼般落在他身上。他没有立刻回礼,而是仔细地审视着这个给他、给整个龙刃带来如此多争议和思考的年轻人。几秒钟后,他才缓缓抬起手,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随后,雷战从身旁的托盘里,拿起了一枚臂章。
那臂章底色深蓝,上面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仿佛要破章而出的龙形利刃图案,边缘是麦穗和齿轮的纹样,象征着力量与守护。在龙刃,这不仅仅是一个标识,它是鲜血、汗水、牺牲与荣耀的凝结,是无数战士穷尽一生追求的信仰与归宿。
雷战拿着那枚臂章,走到林陌面前。他没有假手他人,而是亲自为其佩戴。
整个礼堂鸦雀无声。只有雷战动作时衣料的摩擦声,以及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雷战的手很稳,他将臂章精准地贴在林陌左臂作战常服的规定位置上,用力按压,确保背面的魔术贴牢牢粘合。这个过程只有短短几秒,却仿佛被无限拉长。台下,林朔站在一线分队指挥官的位置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她的脸上依旧是惯常的冷静,但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指节微微泛白。
周锐站在教官队列中,眼神冷峻,仿佛在评估一件刚刚入库、需要重点监控的特殊装备。
高磊在台下用力地鼓着掌,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臂章佩戴完毕。
雷战后退一步,再次审视了一下,然后目光重新对上林陌的眼睛。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意味无比清晰:机会给了,路,要靠你自己走出来。
林陌放下敬礼的手,右臂自然下垂。他的左手,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般,缓缓抬起,指尖轻轻地、极其克制地拂过那枚刚刚烙印在他臂膀上的龙刃徽章。
金色的绣线有些硬挺,摩擦着指腹,带来一种清晰的、微凉的触感。就在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一股极其复杂、汹涌澎湃的情绪毫无预兆地冲垮了他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堤坝——他想起了云岭深处的晨雾,想起了爷爷粗糙温暖的手,想起了边境那决定命运的一枪,想起了地狱周的泥潭与审讯室的强光,想起了戈壁的风沙与爆炸的烟雾,更想起了雷战宣布裁决时,那冰冷的“试用期三个月”……
这五个字像一道烙印,与臂章带来的微凉触感交织在一起。一切的努力、挣扎与牺牲,换来的不是终点,而是一条更加狭窄、布满荆棘的试炼之路。这枚臂章,不是荣誉的奖赏,而是沉重责任的开始,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的眼眶无法控制地猛然一热,一层薄薄的水汽瞬间模糊了视线,在那双总是平静乃至淡漠的眼眸中,折射出一点破碎的光。
但这脆弱仅仅持续了一刹那。
甚至没等那点水汽凝聚成滴,他猛地眨了一下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体内那“静火”的境界仿佛感受到心绪的波动,自行流转,一股微弱的暖流强行压下了胸腔的酸涩与眼底的湿热。
所有的波动如同潮水般退去,来得快,去得更快。
他的眼神迅速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沉静。那枚臂章安静地贴在他的手臂上,仿佛本就该在那里。
他再次立正,向雷战,向台上的所有教官,也向台下所有的未来战友,敬了一个无声的、却重若千钧的军礼。
没有言语。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这一刻起,“山鬼”林陌,代号077,正式以“预备役观察员”的身份,踏入了龙刃一线分队的行列。
淬火,仍在继续。而成钢的试炼,才刚刚真正开始。
喜欢狙击之王:山村少年的成神之路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狙击之王:山村少年的成神之路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