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阳节
本该是登高赏菊的好日子,长安城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因为今天,是裴炎的行刑日。
武则天特意选在重阳节行刑,用意很明显——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记住忤逆她的下场。
清晨,裴炎在狱中梳洗完毕,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衣。
裴相,时辰到了。狱卒声音哽咽。
裴炎站起身,整理衣冠:走吧,不要让大家久等。
他昂首挺胸走出牢房,经过其他囚室时,里面的犯人纷纷跪下:
裴相走好!
裴相,您是英雄!
裴炎微笑着向他们挥手:诸位保重,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囚车缓缓驶出诏狱,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
裴相!
裴相,您是冤枉的!
许多人跟着囚车走,队伍越来越长。
禁军如临大敌,生怕引发暴乱。
都散开!散开!
但百姓们不为所动,默默跟随。
路过国子监时,三千学子齐齐跪在路边:
学生送裴相!
裴相千古!
裴炎眼眶湿润:诸位学子,你们是大唐的未来。好好读书,报效国家!
囚车继续前行,经过裴府时,裴伷先带着家人跪在门口。
父亲!
裴炎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心如刀绞,但脸上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伷先,为父这一生,最骄傲的就是有你这个儿子。他声音平静,仿佛不是在赴死,而是在与儿子话家常,记住为父的话,忍辱负重,韬光养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父亲!裴伷先泪如雨下,想要冲上前去,却被禁军死死拦住。
裴炎深深看了儿子最后一眼,囚车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一个疯癫的老妇人突然冲出人群,手里举着一个破碗:裴相!老夫人给您送行酒来了!
禁军正要阻拦,裴炎却说:让她过来。
老妇人颤巍巍地走到囚车边,碗里装的不是酒,而是清水:裴相,这是老妇人家里最后一碗井水,您喝了,黄泉路上不渴。
裴炎接过碗,一饮而尽:多谢老人家。
裴相啊,老妇人突然跪下,您是好官,老天爷瞎了眼啊!
这一跪,引发了连锁反应。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跪下,黑压压一片。
裴相千古!
青天大老爷啊!
哭声震天,连押送的禁军都红了眼眶。
西市刑场已经人山人海。高台上,来俊臣端坐监斩位,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
武则天没有亲临,但派了上官婉儿在远处的酒楼上观看。
时辰已到,行刑!来俊臣大喊。
裴炎被押上断头台。他环视四周,看到了人群中的狄仁杰、陈寅恪、孔志约等人,都是来为他送行的。
诸位,裴炎朗声道,声音传遍整个刑场,裴某今日赴死,死得其所!但请诸位记住——
他突然提高声音,如洪钟大吕:忠奸自有天定,是非终归人心!武氏篡国,天理不容!李唐江山,必将光复!
大胆!来俊臣暴跳如雷,堵住他的嘴!
但裴炎继续大喊:我裴炎在此立誓,若有来生,定要——
话未说完,一个禁军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但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刑场上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连监斩台都在摇晃。
不好,地龙翻身!有人惊呼。
果然,大地开始震动,虽然不算剧烈,但足以让人站立不稳。
天怒了!苍天有眼啊!百姓们惊恐地喊道。
来俊臣也被吓得脸色发白,但他咬牙坚持:行刑!快行刑!
刽子手颤抖着举起鬼头刀,但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嘎——嘎——
成千上万只乌鸦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在刑场上空盘旋,遮天蔽日。它们的叫声凄厉刺耳,仿佛在为裴炎哭泣。
妖孽!这是妖孽啊!有人尖叫。
刽子手吓得手一抖,刀差点掉在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来俊臣歇斯底里地吼道,杀了他!快杀了他!
裴炎挣脱了嘴里的破布,仰天大笑:苍天有眼!来俊臣,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天意!
闭嘴!来俊臣亲自抢过鬼头刀,我来!
但就在他举刀的瞬间,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正中刑场旁的旗杆。旗杆应声而断,燃烧的旗帜飘落下来,正好落在来俊臣脚边。
来俊臣吓得连退三步,手中的刀一声掉在地上。
天谴!这是天谴啊!百姓们跪倒一片。
狄仁杰站在人群中,心中暗叹:老天爷都在为裴相鸣不平啊。
酒楼上,上官婉儿脸色凝重:如此天象,恐怕...
她身边的侍女小声说:姑娘,要不要禀报太后?
上官婉儿摇摇头:已经晚了。
果然,来俊臣已经豁出去了。他重新捡起刀,恶狠狠地说:装神弄鬼!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他亲自走到裴炎身后,高高举起鬼头刀。
裴炎闭上眼睛,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高祖皇帝,太宗皇帝,裴炎来了...
住手!
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一脚踢飞了来俊臣手中的刀。
来人蒙着面,身手矫健,显然是个高手。
什么人!禁军立即围了上去。
蒙面人冷笑一声:要杀裴相,先过我这一关!
他手持长剑,剑法凌厉,瞬间放倒了十几个禁军。
弓箭手!来俊臣大喊,射死他!
数百支箭矢如雨点般射来,蒙面人左躲右闪,但还是中了几箭。
咳咳...他吐出一口血,但依然挡在裴炎面前。
裴炎睁开眼,震惊地看着这个舍命救他的人:阁下是谁?
蒙面人回头,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竟然是李旦的贴身侍卫——高力士!
高力士?裴炎惊呆了,你...你为何要救我?
高力士苦笑:相王说了,裴相是忠臣,不该这样死。
可是这样,你和相王都会...
管不了那么多了!高力士挡在裴炎身前,裴相,您是大唐最后的脊梁,不能折在这里!
但禁军太多了,高力士很快就支撑不住,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够了!裴炎推开他,年轻人,不要为我送命!
他转向来俊臣:来俊臣,放了这个年轻人,我甘愿受死!
来俊臣狞笑:现在说这个,晚了!全部杀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八百里加急!前线战报!
一个浑身是血的信使冲进刑场:徐敬业大破官军!李孝逸全军覆没!叛军正向长安进发!
全场哗然!
来俊臣脸色大变:什么?这不可能!
信使气喘吁吁:千真万确!徐敬业打着为裴相报仇的旗号,一路势如破竹!沿途百姓纷纷响应,叛军已经增至十万!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所有人。
裴炎仰天大笑:哈哈哈!苍天有眼!武则天,你的报应来了!
来俊臣急了:别管那么多,先杀了裴炎!
但禁军们都在窃窃私语,军心已经动摇。如果徐敬业真的打来,他们这些刽子手岂不是第一个被清算的?
还愣着干什么!来俊臣亲自拿起刀,我亲自来!
他冲向裴炎,但就在这时——
一支箭矢从远处射来,正中来俊臣的肩膀。
来俊臣惨叫着倒地。
远处屋顶上,一个黑衣人收起长弓,转身消失。没人看清他的脸,但那身手,分明是个绝顶高手。
场面彻底混乱了。
叛军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虽然是假消息,但恐慌如瘟疫般蔓延。百姓四散奔逃,禁军也乱作一团。
镇定!都给我镇定!副将试图控制局面,但无济于事。
混乱中,几个蒙面人冲上刑台,迅速给裴炎松绑。
裴相,快走!
裴炎愣住了:你们是...
别问了,快走!
但裴炎摇摇头:不,我不走。
裴相!
裴炎看着混乱的刑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高力士,看着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坚定地说:我若逃了,岂不是真成了叛贼?我裴炎,生是大唐的忠臣,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他重新走到断头台前,跪下:来吧,我裴炎已经准备好了。
蒙面人急了:裴相,您这是何苦?
不苦。裴炎微笑着闭上眼睛,能死在这里,看到天怒人怨,看到武则天的末日将至,我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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