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小比结束后,夜色笼罩下的玄天宗显得格外静谧。基于小比中的发现,凌云和苏瑶都意识到,单靠各自为战,效率低下且容易遗漏关键信息。他们需要一次正式的会面,交换彼此掌握的情报,进行初步的分析与整合。
深夜,子时三刻。
宗门后山,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观星台。这里地势偏僻,杂草丛生,残破的石台布满青苔,在凄清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荒凉孤寂。唯有夜风吹过断裂石柱的呜咽声,以及远处山林间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鸣,打破这死寂。
此处,正是“暗星”小组约定的秘密联络点之一。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观星台残垣的阴影中。正是凌云。他并未立刻现身,而是将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探查了周围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草丛,确认绝无第三人潜伏,亦无任何监视法阵的痕迹后,方才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立于废墟中央,沐浴在清冷的月华之下。
他并未等待太久,另一道纤细的身影便如月下精灵般,踏着微弱的星光,轻盈地掠上观星台。苏瑶依旧穿着白日里的内门弟子服饰,只是外面罩了一件深色的披风,兜帽取下,露出那张在月光下更显清丽绝俗的面容。
“你来了。”凌云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嗯。”苏瑶点头,走到他对面,隔着约莫一丈的距离站定。这个距离既方便交谈,又保持着任务伙伴应有的分寸感。
“我先说。”凌云言简意赅,将自己在传功坪察觉李戌灵力异常,以及小比中亲身感受其“噬灵邪术”并反向探查确认其经脉中存在血煞之气的过程,清晰而冷静地陈述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细节,也没有加入任何主观臆测。
苏瑶安静地听着,眼神专注,偶尔微微蹙眉,显然在快速消化和分析这些信息。
待凌云说完,她轻轻吐了口气,接话道:“我这边,重点留意了执事堂的赵明。”她随即将自己如何从同门口中得知赵明近况异常,如何借赠药观察到他体温冰凉、眼神焦躁,以及在小比中如何发现他借维护阵法之机,隐秘吸收战斗逸散的凶戾之气等发现,一一阐明。
“执事堂……任务分发、擂台维护,皆可接触大量弟子与资源。”凌云听完,沉吟片刻,冷静分析道,“李戌功法异常,赵明行为诡异,皆与血煞之气有关。若此二人有关联,甚至同属一个潜伏网络,则其所图非小。绝非仅仅侵蚀几个弟子那么简单。”
“我也如此认为。”苏瑶表示赞同,她进一步提出自己的猜测,“他们或许在利用职务之便,形成一个闭环:赵明通过任务分发,可能有意将某些弟子派往特定区域,或让他们接触特定物品;同时,他在擂台维护时吸收的凶戾之气、精血之气,可能是用于某种邪法修炼,或是供给上层,亦或是……用于滋养像李戌这样被篡改了功法的‘种子’弟子。”
她看向凌云,语气认真而专注:“接下来,是否需要将李戌和赵明列为重点监控对象?并着重查探他们的交际圈,以及赵明近期经手的所有任务记录和物资调配?”
月光下,她认真的侧脸仿佛散发着莹莹微光,那双总是含着笑意或狡黠的明眸,此刻只有属于优秀探查者的冷静与智慧。凌云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某根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前世,他们虽是道侣,但更多是实力上的并肩与情感上的纠缠,似乎很少像此刻这般,纯粹地作为搭档,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冷静分析,制定策略。
“和老公一起分析情报,就像前世一样……不过现在他更冷静,但也更可靠了。”苏瑶内心泛起一丝甜意,但很快便被任务的严肃性压了下去。
“可。”凌云点头,认可了她的提议,“李戌由我侧重,进一步摸清其功法异常的根源,以及可能的力量传递途径。赵明及执事堂的人际网络、资源流向,由你负责。务必小心,对方极其警觉,宁可慢,不可错。”
“明白。”苏瑶郑重点头,“你也是。那李戌功法诡异,交手时万勿大意。”
临分别前,凌云看着苏瑶转身欲走的背影,沉默了一瞬,还是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此事凶险,远超以往。万事……小心。”
这简短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苏瑶心中漾开层层温暖的涟漪。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出于纯粹的关心(而非仅仅是任务考量),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苏瑶脚步一顿,心中暖流涌动,仿佛有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紧张与阴霾。她回过头,看着他被月光勾勒出清晰轮廓的侧脸,认真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你也是。”
没有再多言,两人身形各自一闪,如同鬼魅般融入不同的夜色方向,消失不见。
观星台重归寂静,唯有月光依旧洒落,照亮这片古老的废墟。一次简短而高效的密会结束,两人对调查方向更加清晰,也深感肩头责任的沉重。他们如同潜入深水的猎手,已经锁定了初步的目标,开始更有针对性地布下罗网。而潜在的敌人,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或许也早已察觉到了这悄然迫近的危险,正在暗中磨砺着毒牙。
一段更加危险、也更加波澜壮阔的暗战征程,就此真正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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