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角，死寂如坟。
刺骨的寒风卷着焦黑的尘埃，掠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般的哀嚎。
凌策独自站在废墟的中央，那身黑色的作战服上，沾满了尘土与凝固的血迹。他的脚下，是曾经象征着天机阁威严的钢铁堡垒，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
苏文渊那张温和而坚定的脸，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与最后那冰冷无情的背叛重叠在一起。
“苏文渊……”
凌策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原来我前世的信仰，今生的灯塔，从一开始就是指引我走向深渊的陷阱。”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阴沉的天空，眼中是无尽的空洞与迷茫。
“那我走的这条路，还有意义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信仰崩塌的剧痛，远比任何肉体上的创伤都要来得猛烈。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仿佛被整个世界剥离，悬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不行。
不能停下。
凌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刺痛让他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停下来，就是死。
他强行将关于苏文渊的一切压入心底最深处，用冰冷的理智封存那份足以将他吞噬的痛苦。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
继续执行S级清算任务，用杀戮和行动来麻痹自己，直到找到那个最终的答案。
他打开战术终端，屏幕上跳出下一个目标的信息。
凌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
与此同时，一处秘密基地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秦晚死死盯着眼前一片雪花的主屏幕，俏丽的脸上满是焦急与不安。
“不行！还是联系不上！”一名天机阁的情报员满头大汗地报告。
“所有信道全部静默，阁主切断了和我们的一切联系！”另一人补充道，“他……他想一个人扛下所有！”
秦晚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动用‘天枢’权限，不惜一切代价，重新定位他！”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凌策独自坠入深渊。
……
夜色下的“磐石”数据中心，如同一头匍匐在城市边缘的钢铁巨兽，安静而致命。
这里是东亚大陆最大的数据存储与交换中心之一，安保等级堪比军事要塞。高墙、电网、红外感应、以及三步一岗的灵能者守卫，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一道黑影，却如鬼魅般融入了这片黑暗。
凌策的行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冷酷，更加果决。
他不再刻意规避，而是以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清除所有障碍。
一名巡逻的守卫刚察觉到身侧的空气流动异常，一柄由灵能凝聚的冰刃便无声无息地洞穿了他的喉咙。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便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凌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他穿行在冰冷的走廊里，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有纯粹的、为了达成目的的杀戮。
然而，在这极致的冷静之下，是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
当他经过一面光洁的合金墙壁时，墙面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前世，自己与一群战友并肩作战，在绝境中互相托付后背的场景。那些熟悉的笑脸，那些豪迈的话语……
“凌策，这背后就交给你了！”
“哈哈，放心，我们是人类最后的防线！”
画面破碎，现实的冰冷瞬间将他拉回。
如今，他却在屠杀着同样属于“人类防线”的守卫。
锥心的孤独感再次涌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警报骤然响起！
“敌袭！敌袭！b7区发现入侵者！”
急促的脚步声和怒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凌策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这样……才好。
用战斗，来淹没一切！
他不再隐藏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主动迎向了蜂拥而至的守卫。
十分钟后。
整条走廊血流成河，再无一个站立之人。
凌策浑身浴血，踏过尸体，来到了数据中心的核心服务器机房前。
厚达一米的合金大门，S级的灵能护盾，足以抵挡导弹的正面轰炸。
他伸出右手，掌心之中，一缕缕灰色的混沌之气盘旋、凝聚，化作一个不断旋转的微型漩涡。
“吞噬。”
漩涡贴上大门，那坚不可摧的合金与灵能护盾，竟如同冰雪般消融，被无声地吞噬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孔洞。
凌策迈步而入。
巨大的机房内，无数服务器指示灯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冰冷的空气中只有风扇的嗡鸣。
他径直走到主控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
无数防火墙被瞬间攻破，一道道加密数据被暴力破解。
很快，一个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文件被他调取了出来。
——暨“人类秩序守护理事会”完整成员名单。
凌策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文件。
屏幕上，一个个名字开始滚动出现。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但随着名单不断向下，凌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有前世与他并肩作战，被誉为“北境之盾”的英雄。
有一直宣称中立，受人尊敬的古老武道世家家主。
甚至……还有他曾经救下，并一手扶持起来的幸存者基地领袖！
欧洲皇室、美洲财阀、东亚隐世宗门……几乎涵盖了全球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顶级势力。
这不是一个针对他凌策的讨伐联盟。
这是一个由全世界所有掌权者共同签署的协议，而协议的核心内容，只有一个——净化人类文明中唯一的“污染物”。
那个污染物，就是他，凌策。
【内心独白】：“原来，不是我要与世界为敌，而是这个世界，早已遗弃了我。”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苏文渊背叛的根源。
那不是个人的选择，而是整个“世界”的选择。
服务器的幽蓝色光芒，映照在凌策毫无血色的脸上。他静静地看完了整个名单，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良久。
凌策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冰冷而疯狂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绝望，没有崩溃，只有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
他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机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很好……”
“既然全世界都想审判我，那就由我，来审判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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