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喜悦，在白小胖颤抖的声音中，如被冰水浇灭的炭火，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老大……全球金融系统……在五分钟前……全面崩溃了。”
荒芜的行星废墟之上，死寂笼罩了一切。刚刚手刃S级目标的豪情壮志，瞬间被这则来自地球的噩耗击得粉碎。
秦书仪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简单的经济危机，这是文明秩序崩塌的前兆。
白小胖瘫坐在地上，胖乎乎的脸上满是绝望和茫然，嘴里不断重复着：“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赢了啊……怎么会……”
凌渊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剧痛让他几欲昏厥。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精神海中的刺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团队的核心，他不能倒。
“别慌。”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力量。
“影之议会的目标就是制造混乱，这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只要核心还在，秩序就能重建。”
凌渊抬起手，想去启动手腕上的【因果倒转之书】，分析这次全球性崩溃背后的因果链，找出破局的关键。
然而，就在他抬起右臂的瞬间，异变陡生！
“老大！”
白小胖的惊恐尖叫撕裂了死寂的空气，声音尖锐得几乎变形。
秦书仪的目光猛地凝固在凌渊的手臂上，瞳孔剧烈收缩！
凌渊自己也僵住了。
他的右手，从指尖开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不是能量化，不是虚影，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状态。仿佛他的血肉、骨骼、皮肤，都在失去“物质”这个属性，变成了一段半透明的琉璃。
遥远星辰的光芒，甚至能够穿透他的手掌，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老大！你的手！你的手变成透明的了！”
白小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凌渊的手臂。
“我……我摸不到你！”
他的手掌，毫无阻碍地从凌渊那半透明的手臂中穿了过去！
就像穿过一道光，一片空气。
白小胖触电般缩回手，一屁股跌坐在地，眼神涣散，彻底被这超乎理解的恐怖景象击溃了心神。
秦书仪一个箭步上前，她不信邪，调动起体内精纯的灵力，覆盖在手掌上，猛地抓向凌渊的手臂。
结果，一模一样。
她的手，也穿了过去。
没有丝毫触感，没有能量碰撞，什么都没有。凌渊的手臂就在那里，看得见，却触碰不到，仿佛他不属于这个维度。
秦书仪的身体僵硬了，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凌渊，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栗：
“这不是灵力，也不是幻术……”
她一字一顿，说出了那个最可怕的猜测。
“他的存在，正在从这个世界上‘蒸发’……”
时间悖谬度的反噬！
这个一直悬在头顶的抽象概念，此刻，变成了看得见、摸不着的终极恐怖！
就在秦书仪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猛地攫住了凌渊的意识！
世界在他眼前扭曲、旋转、崩解。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场景里。
是前世，他带领着“烛龙”小队攻克某个异星基地的休息室。战友们在欢呼，在打闹，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老杨！别他妈抢我的酒！”
“哈哈哈，谁让你小子手慢！”
凌渊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笑着，闹着，洋溢着生命的气息。
他张开嘴，想喊他们的名字，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伸出手，想拍一拍老杨的肩膀，手掌却径直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一个年轻的队员端着酒杯，哼着歌，迎面朝他走来。
凌渊没有躲。
然后，那个队员……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那一瞬间，一种比死亡更深邃、更极致的寒意，从凌渊的灵魂深处炸开！
他看得见世界，世界却看不见他。
他记得所有人，却没有任何人记得他。
场景再次变换。
他回到了今生的校园，看到了那个在角落里默默读书的秦书仪，看到了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白小胖，甚至看到了曾经的敌人，在走廊上与他擦肩而过，却对他视若无睹。
他就像一段被删除的代码，一个被抹去的历史片段，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幽灵。
被整个世界遗忘。
被时间长河彻底抛弃。
这种绝对的孤独，这种“存在”被否定的终极恐惧，比任何酷刑都更加残忍，足以让最坚韧的灵魂彻底崩溃。
不！
凌渊的精神在咆哮！
我存在过！
我的仇恨是真的！我守护的誓言是真的！我杀死的每一个敌人，流过的每一滴血，都是真的！
凭什么抹去我！
轰——！
强大的意志力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硬生生将他从那无边的孤寂地狱中拽了出来！
凌渊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豆大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凌渊！你怎么样？”
“老大你别吓我啊！”
秦书仪和白小胖担忧的呼喊在耳边响起。
凌渊的目光缓缓聚焦，他没有看他们，而是望向了空无一人的前方。那双经历了两世风霜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与偏执。
他缓缓抬起那只已经恢复原状，但仿佛还残留着虚无寒意的手。
“我不会消失。”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像是在对某个无形的存在宣战。
“我的仇恨，我的守护，我走过的每一步……都必须被铭记。”
他无视了同伴的询问，意念一动，金色的【因果倒转之书】在他面前凭空浮现。
书页疯狂翻动，最后停留在一页上，一行行新的信息灼烧般显现。
“影之议长，你将成为我的下一个‘存在坐标’。”
凌渊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书页上的名字，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对书，也对自己下达了命令。
“找到他，杀了他。”
“这是我存在过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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