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粗糙的触感从背后传来，将程晋从混沌中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布满灰尘的钢筋和水泥立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废弃建材的霉味。
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搅动。
记忆出现了可怕的断层。
他只记得自己解决了李伟，然后……然后是什么？一片空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眩晕和恐慌，让他忍不住撑住地面，剧烈地喘息起来。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微弱的震动，屏幕幽幽亮起，成为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一行冰冷的文字浮现在屏幕上。
五千点！
程晋的瞳孔骤然一缩。这几乎是他目前功德储备的四分之一！
但比起功德，那种正在失去自我的恐惧感更加致命。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颤抖的手指，点在了“是”的选项上。
手机屏幕瞬间化作一片旋转的数据漩涡，海量的信息流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啊——！”
程晋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整个人蜷缩起来，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烁、重组、又再次崩坏。
父母的笑脸、妹妹的撒娇、朋友的打闹……这些本该无比清晰的记忆，此刻却像是被病毒感染的文件，边缘处布满了乱码和噪点。
他看到了林晚晴。
那个前世为他付出了生命的女孩，她的面容在记忆中一闪而过，却在下一秒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这些脸……为什么会模糊？”
“我到底……忘了谁？”
程晋在心底发出绝望的嘶吼。
“如果连记忆都守不住，我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死死咬着牙，任由那撕裂神魂的痛苦冲击着自己，眼中满是血丝。他不能忘记，绝对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疯狂的数据流终于平息下来。
程晋瘫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记忆的断层被填补了，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最重要的记忆，依然像有了划痕的镜子，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原来，逆天改命的代价，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眼神中的迷茫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彻骨的冰冷。
不能再想了。
想得越多，就越会动摇。
他必须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复仇中去，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麻痹那种失去珍贵之物的痛苦。
程晋拿出手机，调出下一个复仇目标——张海涛的资料，辨认了一下方向，迈步走出了这片废弃工地。
……
半小时后，程晋抄近路，拐进了一条充满年代感的老旧街巷。
青石板路，斑驳的墙壁，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熟悉。前世，他家就住在这附近。
就在他准备穿过巷子时，一阵女人的惊呼和男人的喝骂声从拐角传来。
“把钱都拿出来！别逼老子动手！”
“求求你们，这是我给我老伴买药的钱……”
程晋的脚步猛地一顿。
这个声音……是王婶！
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慈祥妇人的面孔。前世他家最困难的时候，这位心善的邻居不止一次地给他们家送来吃的。
程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朝声音来源走去。
只见两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正将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堵在墙角，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
妇人正是王婶，她死死护着怀里的钱包，脸上满是惊恐和哀求。
“放开她。”
程晋冰冷的声音在巷子里响起。
两个混混一愣，回头看到只有一个年轻人，脸上顿时露出不屑的狞笑。
“小子，想英雄救美？滚远点，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持刀的混混恶狠狠地威胁道。
程晋没有再废话。
他的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令人牙酸。持刀混混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弹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啊——我的手！”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另一个混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晋一脚踹在小腹上，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着身子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王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间竟忘了害怕。
程晋捡起地上的钱包，递还给王婶，声音缓和了许多：“王婶，您没事吧？”
王婶这才回过神，接过钱包，激动得语无伦次：“没……没事……小伙子，真是谢谢你，真是谢谢你啊！”
她仔细打量着程晋，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小伙子，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王婶发自内心地感激道，“你快走吧，别让这些人报复你。”
程晋点了点头，目送着王婶匆匆离去。
看着她安全的背影，程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能弥补前世的一点亏欠，这种感觉似乎冲淡了些许记忆残缺带来的阴霾。
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看看这次善举是否带来了功德变化。
然而，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猩红色的弹窗，猛地占据了整个界面。
那冰冷的文字，像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落，让他遍体生寒。
【危险等级：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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