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张明珠迷迷糊糊感觉到床边似乎站了个人，一股强烈的被注视感让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光线下，孙亦航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映入眼帘，他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床边，眼神幽深地看着她。
“啊！”张明珠吓得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心脏砰砰狂跳，下意识地就往被子里缩。
但下一秒，她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姑姑家！不是在那个只有她和他的恐怖小窝！姑姑姑父和表哥就在外面！
这个认知像一剂强心针，瞬间给了她巨大的底气。量他也不敢在姑姑家对自己怎么样！
恐惧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恃无恐的松懈和被打扰清梦的不耐烦。她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甚至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孙亦航，嘟囔道：“干嘛啊……吓我一跳……别吵，再让我睡会儿……”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娇纵和理所当然。
孙亦航：“！！！”
他看着她这瞬间的情绪转变，从极致的恐惧到极致的无所谓，前后不过三秒！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打扰了她睡觉的讨厌鬼！
他胸口那股憋闷的火气瞬间冲到了天灵盖，直接给他气笑了！
“呵……呵呵……”他低低地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荒谬、自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张明珠，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得够彻底的！”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听到他的讥讽，张明珠懒洋洋地又翻过身，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脸上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无所谓：“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啊？我就是这种人啊。受不了啊？”她甚至故意用上了挑衅的语气，“受不了那你把我甩了啊？正好。”
“甩了你？”孙亦航眼底瞬间卷起风暴，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枕头两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砸在她脸上，“你做梦！张明珠，我这辈子，只会娶你。你死了这条心！”
面对他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和斩钉截铁的宣告，张明珠非但没怕，反而因为身处“安全区”而更加有恃无恐。她甚至不耐烦地推了一下他的胸口（没推动），蹙着眉抱怨：
“行行行，娶娶娶！你说什么都行！但现在别耽误我睡觉！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说完，她竟然真的又又又闭上了眼睛，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一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你爱咋咋地别烦我”的架势。
孙亦航撑在她上方，看着她这副彻底摆烂、油盐不进的模样，所有的怒火、偏执、爱恨交织都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无处着力。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无力过。
他死死地盯着她毫无防备（或者说根本不在乎）的睡颜，最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
“……好，你睡。”
“张明珠，我们……来日方长。”
他猛地直起身，不再看她，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并依言“轻轻”带上了门。
只是那关门的力道，泄露了他几乎要爆炸的情绪。
而床上的张明珠，在听到关门声后，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确认他真的走了，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吓死她了……还好是在姑姑家……
不过，好像又把他气得不轻？
管他呢！先睡饱再说！
她心大地翻了个身，竟然真的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孙亦航从卧室出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压抑的、即将爆裂的低气压。
张澜见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小孙……没叫起来？”她生怕两人在屋里又起了什么冲突。
孙亦航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发硬：“没有。”他走到沙发边，有些颓然地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揉了揉眉心，整个人显得既愤怒又无力。
赵灿看他这副吃瘪的样子，倒是有点同情他了，递给他一杯水，难得说了句人话：“咳……她那起床气是挺重的，从小到大都这样，被窝雷打不动。你别太放在心上。”
孙亦航接过水杯，却没喝，只是紧紧攥着，指节泛白。他抬起头，眼神里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声音沙哑：
“我宁愿她跟我吵，跟我闹，甚至像昨天那样骂我、打我、说要报警抓我……也总好过现在这副……这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我是谁，不在乎我生气还是高兴。我在她眼里，可能还不如一个吵她睡觉的闹钟重要。”
这种被彻底无视、被当作空气的感觉，比任何激烈的对抗都更让他感到挫败和……绝望。他宁愿她恨他，怕他，至少那代表她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彻底的无视和漠然。
一直沉默旁观的赵云安，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了。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孙亦航，语气平静却一针见血：
“小孙啊，你喜欢她什么不好，偏偏喜欢上她这么个自私凉薄的性子。”
他摇了摇头，像是看到了注定的结局，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笃定：“我告诉你，你要是非她不可，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她活活气死。”
“她心里，永远只有她自己。你这片真心，在她看来，恐怕只是麻烦和负担。”
赵云安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也撕开了孙亦航一直不愿正视的恐惧。
孙亦航猛地攥紧了拳头，下颌线绷得死紧。
他知道赵云安说的是事实。可他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注定是一场飞蛾扑火般的单向奔赴，结局似乎早已写在张明珠那没心没肺的性格里。
但他，偏偏就是不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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