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乐的夜晚比城市里安静许多，只有风吹过果园的沙沙声和偶尔不知名虫豸的鸣叫。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清冷的光辉。
经过一天的奔波和战斗，阿宇很快就蜷在临时铺位上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锁，偶尔会发出模糊的呓语。
林悦守夜，坐在窗边，擦拭着战术匕首。她看着阿宇睡梦中仍显不安的侧脸，想起了大纲里“阿宇的过去”这一章。这个少年身上，似乎藏着不少故事。
后半夜，阿宇突然被噩梦惊醒，猛地坐起，额头上全是冷汗，大口地喘着气。
“做噩梦了？”林悦递过去一瓶水。
阿宇接过水，喝了一小口，手指微微发抖。沉默了片刻，他低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林悦姐……我……我梦到我爸妈了。”
林悦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听着。
“末世来的那天，是周六。”阿宇的声音带着回忆的痛楚，“我们一家本来约好去郊游。车开到半路，收音机里突然全是混乱的警报和尖叫声……然后，前面的车就撞在了一起，很多人从车里跑出来，像疯了一样咬人……”
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
“爸爸让我们赶紧下车往家跑……街上全乱了，很多人……很多人变成了那种东西。妈妈拉着我，爸爸在后面挡着……我们跑散了，在一个路口，人太多了……我再回头，就看不到他们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阿宇用力擦掉，却越擦越多。
“我拼命跑，跑回了家……家里空荡荡的，我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打不通……我一直等，等到天黑了，他们也没回来……外面全是怪物的叫声……”
“后来，停电了，停水了。我把家里能找到的吃的都吃了……不敢出门，直到实在饿得受不了，才跑出来，躲进了那个便利店……”他哽咽着，“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是不是还活着，还是……也变成了……”
他再也说不下去，把脸埋进膝盖里，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
林悦听完，心里沉甸甸的。这是末世中最常见的悲剧，但发生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显得格外残酷。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任何语言在失去至亲的痛苦面前都显得苍白。
她想了想，从系统空间里拿出那盒所剩不多的水果糖，又递给他一颗。
“阿宇，”林悦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你爸爸让你和妈妈跑，他在后面挡着，是希望你们能活下去。你妈妈拉着你跑，也是希望你能活下去。你现在活下来了，这本身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
阿宇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父母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但我知道，如果你一直沉浸在悲伤和恐惧里，如果他们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你，你却先倒下了，那才是真正的遗憾。”林悦看着他，“活下去，努力地、精彩地活下去。这不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他们。也许有一天，你们还能重逢。就算不能……你也要替他们，多看几眼这个世界的未来。”
这番话，林悦既是对阿宇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她何尝不是被迫与原来的世界和亲人朋友分离？除了努力活下去，她别无选择。
阿宇怔怔地听着，咀嚼着林悦的话，又看了看手中那颗小小的水果糖。甜味在口中化开，似乎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力量。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眼神虽然还带着悲伤，但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坚定。
“嗯，我知道了，林悦姐。”他低声说，“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像爸爸希望的那样。”
月光下，少年似乎在这一夜之间，又成长了一些。
林悦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明天我们还得把这个地方再加固一下，看看后面那片果园能不能弄点新鲜吃的。”
阿宇重新躺下，这一次，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
林悦继续守夜，看着窗外的月色。了解阿宇的过去，让她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个队友的脆弱与坚韧。这也让她肩上的责任多了一分——不仅要自己活下去，还要带着这个失去了太多的少年，一起在这末世中找到立足之地。
夜还很长，但黎明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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