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声急促却依旧保持着军纪规整的通报声自堂外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一名顶盔贯甲的亲兵步履生风,快步入内,在堂中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清晰洪亮:
“启禀殿下、元帅!大营辕门之外,聚集了数百乡民,人数仍在增加!为首者是本镇致仕的苏翰林苏老先生、刘举人、赵员外等几位德高望重的乡贤。他们言道,有万民请愿书一封,代表黑水河下游数县百姓,恳请殿下垂阅!祈望朝廷所修水渠,能惠及沿河民田,救万千百姓于旱魃之苦!”
这一声通报,让原本激昂的议事堂瞬间陷入了寂静。众官员将领神色骤变,面面相觑。惊讶、疑虑、担忧、思索……种种情绪在众人脸上飞快闪过。有人惊讶于这些乡野之民竟敢聚众直叩边军帅府;有人担忧此事会横生枝节,干扰刚刚定下的修渠大计;更有人将探寻的目光,悄悄投向了沙盘主位上面色沉静的皇长孙,以及他身旁不动如山的老元帅。
杨老元帅雪白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与身侧的江淮交换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
江淮神色不变,他沉稳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呈上来。”
“是!”亲兵起身,双手恭敬地捧着一卷厚厚的文书。那文书以寻常的青色布帛包裹,看起来并无甚出奇,但当江淮伸手接过时,手臂却微微向下一沉——那并非完全是纸张的重量,更是那布帛之下,成百上千个鲜红指印所凝聚的、沉甸甸的民心与期盼所带来的心理重量。他动作舒缓而郑重地解开系绳,将请愿书缓缓展开。
江淮将那卷承载着万千民意的请愿书郑重握在手中,目光与杨老元帅再次交汇,无需言语,已然明了彼此心意。
“诸位,”江淮转向堂内众臣,声音清朗而决断,“随孤与元帅,一同去见见营外的父老乡亲。”
说罢,他率先迈步,手持万民书,向议事堂外走去。杨老元帅龙行虎步,紧随其后。堂内文武官员,无论之前持何种立场,此刻皆神色一凛,迅速整理衣冠,依序跟上。
大营辕门之外,景象与堂内的肃穆截然不同。
烈日当空,炙烤着黄土地,升腾起滚滚热浪。黑压压的人群从辕门前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官道,怕是不下千人之数。他们大多衣衫简朴,面带风霜,有拄着拐杖的白发老翁,有牵着稚子的妇人,有皮肤黝黑、筋骨强健的农夫,还有不少闻讯赶来。人虽众多,却并无喧哗吵闹,只有一种压抑着的、焦灼的期盼在空气中弥漫,比烈日更灼人。
人群最前方,正是以苏山长、刘举人、赵员外为首的几位乡贤。他们虽竭力保持着镇定,但紧握的手杖、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当江淮、杨镇远及众人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江淮站定,目光扫过眼前无边无际的人海,最后落在为首的苏山长等人身上。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手中的青色布包缓缓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乡亲们!”杨老元帅向前踏出一步,声如洪钟,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清晰地传遍全场,“尔等所陈‘万民请愿书’,皇长孙殿下,已经看过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数千道目光死死地盯着江淮,以及他手中那卷决定他们命运的书信。
江淮迎着那无数道灼热的目光,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像老元帅那般雄浑,却带着一种沉静而穿透人心的力量:“这请愿书,孤一字一句,细细读过。这上面的每一个指印,”他顿了顿,将布包展开一角,露出那密密麻麻,“孤,也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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