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步履从容地走下楼梯，脸上带着一种与银行诡异氛围格格不入的平静。他打量了一下陈算，目光在他胸前的临时工牌上停留片刻。
“这个时间点，待在通道里可不太安全。”老人声音温和，但意有所指，“虽然这里暂时避开了‘那个’，但规则不会一直允许你停留。”
陈算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刚处理完客户引导，在这里休息一下。老先生您这是？”
老人扬了扬手中的白色单据，那是一张存款凭证，但收款人账户和姓名处都是空白。“老习惯了，无折存款。”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存点东西，心里踏实。”
无折存款？陈算立刻想起角色设定中关于这位老客户的关键描述。他办理的业务本身，可能就隐藏着信息。
“存东西？”陈算顺着他的话问，同时【数据视野】悄然聚焦在那张单据上。单据本身只是普通纸张，但其上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与银行规则同源但更加纯净的能量痕迹。
“存一些……带不走也留不下的。”老人含糊地说，随即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小伙子，看你刚才应对得还算机警。听我一句劝，离那些戴金色牌子的远点，他们推销的不是计划，是卖身契。”
这与陈算之前的遭遇完全吻合。
“另外，”老人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如同耳语，“小心茶水间的‘自言自语’。如果听到有人反复念叨‘账对不上’，别搭话，立刻离开，去找红牌经理。那不是同事，是……‘陷在账目里的可怜虫’。”
一条规则之外的补充提示！
说完，老人不再多言，对陈算点了点头，便推开防火门，重新走进了那片昏黄诡异的一楼大厅，身影很快消失在立柱之后。
陈算站在原地，消化着老人话语中的信息。金色工牌是陷阱，这点已验证。而“茶水间的自言自语”则是一个新的危险点，并且指向了“红牌经理”——那位规则中提及的、在只剩一人时的求助对象。
他没有在通道久留，遵循着老人隐含的提示，也推开防火门回到大厅。温度已恢复正常，檀香味也淡去，仿佛之前的惊魂一刻从未发生。但大厅里的“客户”似乎又少了一些，剩下的那些，动作似乎更加迟缓了。
他需要返回员工休息室，那里也是茶水间所在。按照规则，那里并非绝对安全，但现在有了新的线索。
回到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与之相连的茶水间里，饮水机发出轻微的嗡鸣。陈算接了一杯水，靠在料理台边，看似休息，实则【数据视野】全开，仔细感知着周围。
起初，只有规则的背景噪音和饮水机的声音。
几分钟后，一阵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呓语，如同信号不良的收音机，开始从茶水间的角落——那个摆放“特殊回收”垃圾桶的方向传来。
“……不对……账对不上……借方……贷方……平不了……”
声音含糊，带着巨大的焦虑和绝望，正是老人描述的“自言自语”！
陈算心中一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缓缓移动，准备按照提示离开。
就在这时，那呓语声陡然变得清晰、尖锐起来，仿佛发现了他的存在：
“你！新来的！你来看看这笔账，为什么总是平不了？！是不是你动了我的凭证？！”
一股冰冷的、带着账本腐朽气息的精神力量猛地刺向陈算的意识，试图将他拖入那个“账目”的漩涡！
陈算脑中《时空账簿》的力量自发流转，形成一层保护，挡住了这精神侵袭。他没有丝毫犹豫，更不回应，转身就走，快步离开茶水间，直奔休息室外。
几乎在他踏出休息室的瞬间，一个佩戴着红色工牌、神色冷峻的女性管理者正好从走廊另一头走来。
“怎么回事？”红牌经理看着匆匆出来的陈算，眉头微皱。
陈算停下脚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但略带紧张：“报告经理，茶水间里好像有奇怪的声音，在说什么账对不上。”
红牌经理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看了一眼茶水间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司空见惯的冷漠。
“知道了。回到你的岗位，这里我会处理。”她说完，便不再看陈算，径直走向茶水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巧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仪器。
陈算没有停留，依言离开。走出不远，他便听到身后茶水间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如同电流过载般的“滋啦”声，随后那令人不适的呓语便彻底消失了。
红牌经理“处理”了它。
陈算通过频道简要汇报了情况。
“看来，‘同化者’也分不同类型。”周荀之分析道，“有的诱导违反规则，有的则被困在自身执念形成的规则循环里。那位老客户……他似乎很了解这些内情。”
“嗯。”陈算应道，目光扫过看似恢复“正常”的大厅，“他给的提示很关键。我们现在对规则的理解更深了一层，但还不够。需要知道更多关于‘镇物’和‘地下’的信息。”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位办理“无折存款”的老人，可能是打破僵局的关键。而接近他，需要合适的时机和……“凭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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