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潭,重返那片被九幽死煞笼罩的区域,虾献的感受已截然不同。
之前让他如临大敌、需要全力抵抗才能勉强前行的浓稠死煞,此刻对他而言,却如同回到了水中的鱼。龙煞骨微微震动,无需主动运转功法,便能自发地吸收这些精纯的阴寒能量,缓缓强化着骨骼,补充着自身消耗。那无处不在的阴寒压迫感,也变得如同清风拂面。
《幽影步》在这复杂的地形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他的身形变得飘忽不定,在嶙峋的怪石和扭曲的植物阴影中穿梭,如同鬼魅,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不止,而且动静极小。
他没有立刻按照地图指示去寻找生路,而是决定先在深渊中层区域历练一番,彻底熟悉和掌握暴涨的力量,并将《幽影步》修炼到娴熟之境。
接下来的日子,虾献化身为这片绝地的黑暗猎手。
他主动寻找那些强大的深渊生物作为对手和“祭品”。
一头皮糙肉厚、力量堪比炼气八层的“石化蜥蜴”,被他以幽影步近身,蕴含着龙煞之力的拳头硬生生破开防御,震碎内脏,随后献祭,让他的力量更加凝练。
一群能够喷射腐蚀酸液的“飞翅蜈蚣”,被他凭借诡异的身法在攻击缝隙中穿梭,逐一击破献祭,使得他的反应速度和身法更上一层楼。
甚至,他还遭遇了一头实力达到炼气大圆满的“双头腐狼”,一番苦战,凭借龙煞骨的强悍防御和献祭灵力的吞噬特性,最终险胜,将其献祭后,修为虽未突破,但灵力更加精纯,距离大圆满仅隔一层薄纸。
战斗,献祭,消化。循环往复。
他的战斗经验飞速积累,对自身力量的运用臻至化境。献祭灵力与龙煞骨配合无间,一拳一脚皆蕴含着吞噬与毁灭的威能。《幽影步》也被他修炼到了“小成”境界,动念之间,便可分化出两三道难以分辨的残影,用于迷惑敌人。
他也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献祭天功》的代价。每一次献祭,尤其是献祭那些强大的、拥有灵智的生物,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冲击愈发猛烈。暴虐、杀戮、贪婪的念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试图侵蚀他的心智。
有好几次,在战斗的狂热中,他几乎控制不住那股将眼前一切活物都撕碎、吞噬的欲望。是脑海中父母妹妹的身影,是那刻骨铭心的仇恨,如同定海神针般,一次次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
“意志,是驾驭这股力量的唯一缰绳。”苍老印记偶尔会出声提醒,语气依旧淡漠,“你若沦为只知杀戮的野兽,便与这深渊里的魔物无异,也永远无法达成你所愿。”
虾献深以为然。他在修炼之余,也会强迫自己静坐,回忆过往的温馨,锤炼道心,将那些杂念如同淬炼杂质般,一点点排出。
这一日,他正在一处相对安静的骨堆旁调息,巩固修为,远处突然传来了剧烈的能量波动和嘶吼声。
虾献心中一动,收敛气息,施展幽影步,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
穿过一片密集的石林,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只见一片空地上,三头实力大约在炼气七八层的“暗影豹”,正在围攻一只体型较小、通体雪白、唯独额头有一缕金色毛发的小兽。那小兽形似狐狸,动作极其灵敏,周身散发着纯净的灵光,在昏暗的深渊中如同明珠般显眼。但它显然受了伤,后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行动已然不便,在三头暗影豹的围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光明属性的灵兽?怎么会出现在这深渊死地?”虾献心中诧异。那小白狐散发的气息与深渊格格不入,充满了生机与光明。
“是‘流光狐’,一种罕见的光明系灵兽,其精血对疗伤和净化邪祟有奇效。看来是不慎坠入此地,被这些深渊生物当成了大补之物。”苍老印记解释道。
那流光狐似乎已到了强弩之末,一双琉璃般的眼眸中充满了绝望与哀伤。它奋力释放出一道净化光波,逼退了一头暗影豹,但另外两头已经趁机从侧面扑上,利爪直取它的脖颈!
眼看这纯洁的生灵就要殒命,虾献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他并非滥好人,在这残酷的深渊,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但这流光狐的眼神,让他莫名想起了妹妹虾苗无助时的样子。
“罢了……”
他轻叹一声,身形骤然动了!
幽影步施展到极致,他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战场中央!左手一拳轰出,龙煞骨之力爆发,直接将一头扑上来的暗影豹打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右手并指如剑,暗蓝色的献祭灵力凝聚成一道锋锐的剑芒,闪电般刺穿了另一头暗影豹的头颅!
瞬间秒杀两头!
剩余的那头暗影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感受到虾献身上那混合着龙威与煞气的恐怖气息,它哀鸣一声,夹着尾巴转身就逃。
虾献没有追击,他散去指尖的灵力,看向那只蜷缩在地上、警惕又带着一丝感激望着他的流光狐。
小白狐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两具迅速干瘪下去的暗影豹尸体(被虾献顺手献祭了),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
虾献蹲下身,从储物令牌中取出一点之前收集的、相对温和的疗伤草药,用灵力碾碎,递到小白狐面前。
“吃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冰冷,但努力放缓了语气。
流光狐犹豫了一下,嗅了嗅那药草,又看了看虾献似乎没有恶意,这才小心翼翼地舔食起来。
看着这小兽,虾献冰冷的心中,似乎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暖意。在这充满杀戮与吞噬的深渊里,偶尔做一件遵循本心而非完全利益驱动的事情,感觉并不坏。
他并没有打算收留或者献祭这只流光狐。等它伤势稍好,自有它的去处。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次看似随心的出手,将会为他不久后的离开,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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