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王晓棠愣了一下，“不可能！我们已经做了毒理检测，血液和尿液里，都没有检测到任何已知的毒素成分！”
“那是因为，他中的毒，你们的仪器检测不出来。”苏灵婳平静地解释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在前天下午，误食了一种名为‘断肠果’的野生浆果。”
“断肠果？”王晓棠和周围的医生们面面相觑，这个名字，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是一种罕见的植物，”苏灵婳继续说道，“其毒素直接作用于神经元突触，阻断神经信号的传递，发病初期，现代仪器很难检测到。等到毒素扩散至全身，能检测到的时候，人也早就没救了。”
她将“断肠果”的毒理，用一种半中医半现代的语言，清晰地解释了一遍。
王晓棠听得心头一震。她虽然是学西医的，但触类旁通，苏灵婳所说的这种毒素作用机制，在理论上是完全成立的！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病人吃过那种果子的？
“你……你怎么知道他前天下午吃了野果？”刘主任狐疑地问道。
“望闻问切，自然知晓。”苏灵婳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过多解释。
这种事情，根本解释不清。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刘主任根本不信，“光靠看就能看出病人两天前吃了什么？你以为你是神仙吗？我看你就是在这里故弄玄虚！”
“刘主任！”王晓棠的声音冷了下来，“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既然苏医生已经找到了病因，那有没有解决办法？”
她现在选择无条件相信苏灵婳。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能创造奇迹。
“有。”苏灵婳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旁边的桌子前，拿起纸笔，迅速写下了一个方子。
“银花、连翘、生甘草、绿豆、马齿苋……还有一味主药，龙胆草。”她将方子递给王晓棠，“方子上的前几味药，医院药房应该都有。但是最关键的这味龙胆草，必须是生长在驻地后山阴湿岩壁上，年份在五年以上的野生龙胆草，才有足够的药性，解此奇毒。”
王晓棠接过方子，看着上面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再看看苏灵婳笃定的神情，心里已经信了八分。
“好！我马上派人去办！”
“我去！”
一个急切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邝玉梅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脸上带着一股“热心”和“急切”。
“王主任，苏医生，我对后山最熟了！以前经常跟着我爱人他们去那边采野菜，我知道哪里有岩壁！采药这种事，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她拍着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苏灵婳看着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这个邝玉梅，又想搞什么鬼？
不过，她并没有阻止。有时候，让敌人主动暴露，比自己去揭发，效果要好得多。
王晓棠看了看情况紧急的病人，又看了看主动请缨的邝玉梅，点了点头：“好！那你快去快回！记住，一定要五年以上的野生龙胆草！”
“放心吧，王主任！保证万无一失！”邝玉梅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狠笑容。
她转身，飞快地跑出了急诊室。
苏灵婳，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神医吗？我倒要看看，用错了药，害死了人，你还怎么收场！
这一次，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邝玉梅走后，苏灵婳让护士先去药房，把方子上其他的药材都取来，用绿豆和生甘草熬了一碗汤，撬开李铁柱的嘴，给他灌了下去，暂时护住他的心脉。
急诊室里的气氛依旧紧张。所有人的心，都悬着。
大家都在等，等邝玉梅带着那味救命的“龙胆草”回来。
王晓棠站在苏灵婳身边，低声问道：“你……真的有把握吗？”
苏灵婳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王晓棠沉默了。从笔试到实践，再到给老首长诊断，苏灵婳从未让她失望过。这个女人身上，仿佛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我信你。”王晓棠深吸一口气，吐出三个字。
苏灵婳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的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门口的方向，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冷意。
邝玉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西北军区的后山，山路崎岖，林木茂密。
邝玉梅揣着药材筐，一路小跑，脸上带着阴险的笑。
苏灵婳，你的死期到了！
她对后山确实很熟，很快就找到了苏灵婳所说的那片阴湿的岩壁。岩壁的缝隙里，果然生长着一簇簇绿色的植物。
她蹲下身，仔细辨认着。
龙胆草，叶片对生，呈披针形，开蓝紫色筒状花。她按照卫校里学过的一点植物学知识，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她小心翼翼地挖出一株，拔出根茎，数了数上面的节轮。一、二、三、四、五、六……六年！年份足够了！
她将这株货真价实的龙胆草放进药筐，心里却在冷笑。
就这么让你成功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她站起身，目光在周围的草丛里，飞快地搜索着。很快，她的眼睛一亮。
在距离龙胆草不远的地方，生长着另一种外形极为相似的植物。同样的披针形叶片，同样的生长环境。如果不是专业人士，极难分辨。
但邝玉梅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狼毒草”，一种剧毒植物！其根茎含有的毒素，与“断肠果”的毒性，非但不能相解，反而会相互催化，形成一种更为猛烈的混合剧毒！
一旦服用，神仙难救！
她记得，卫校的老师曾经专门把这两种植物放在一起，当作反面教材，讲解它们之间的区别。
龙胆草的根茎，断面是黄白色，味极苦。
而狼毒草的根茎，断面是纯白色，味道微甜。
这个苏灵婳，就算她懂点中医，也不可能连这么细微的区别都知道吧？更何况，到时候药材都混在一起熬了，谁又能发现？
邝玉梅的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弧度。
她迅速地挖了几株狼毒草，将其根茎上的泥土擦干净，然后，把自己刚才采到的那株真正的龙胆草，悄悄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做完这一切，她又在自己脸上抹了点泥，把衣服弄得更乱了一些，这才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提着药筐，飞快地往医院跑去。
“来了！来了！邝护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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