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青鸾终于坐下，林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就对了嘛。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喝杯茶解决的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为青鸾面前的茶杯续上了水。
青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让她对自己，对力量，对这个宇宙，都有了全新的认知。
她一直以为，自己融合了“神之心”和“白洞”核心，又得到了“光之子”的“铸魂”，已经站在了力量的顶端，至少也是金字塔的塔尖那一小撮。
但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刚刚走到了山脚下而已。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早已经站在了山巅，甚至，他本身就是那座山。
“你……到底是什么？”良久，青鸾开口问道。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我？”林陌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可以把我理解成……一个‘程序员’。”
“程序员？”
“没错。”林陌打了个响指，他们周围的景象瞬间变了。
书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的星海。无数的星辰在他们脚下流淌，一条条由0和1构成的绿色数据流，在星辰之间穿梭，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宇宙的无形巨网。
“你看，这个宇宙，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代码构成的程序。”林陌指着脚下的星海，解释道，“每一颗星球，每一个生命，甚至每一条物理法则，都是一段段写好的代码。而我，恰好拥有了修改这些代码的‘管理员权限’。”
他随手一挥，不远处一颗正在走向灭亡的红巨星，突然停止了坍缩，重新焕发出璀璨的光芒，变成了一颗年轻的蓝巨星。
“我能让恒星逆转生死。”
他又一挥手，一条原本荒芜的，充满了剧毒气体的行星带，瞬间变得生机盎然，绿色的植被覆盖了大地，蓝色的海洋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我能让死寂的星球诞生生命。”
“我甚至……”林陌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看向青鸾，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能让已经死去的人，重新‘复活’。”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青鸾的面前。
是狼王奥拉夫。
他还是那副在月球上牺牲时的样子，保持着巨狼的形态，全身焦黑，如同雕塑。
但下一秒，他身上的焦黑寸寸剥落，露出了下面新生。的皮肤和毛发。他那双金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带着一丝迷茫，看向了青鸾。
“青……青鸾？”
看到这一幕，青鸾的身体，猛地一震。
尽管她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导演”用数据模拟出来的幻象，但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眼神，还是让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你看，对我来说，‘生死’只是一个状态参数而已，只要我想，随时可以修改。”林陌挥了挥手，奥拉夫的身影便化作光点消散了。
“这就是我的力量。一种……‘创造’的力量。”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青鸾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冷冷地问道，“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还要像个偷窥狂一样，躲在幕后，操纵别人的命运？你到底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林陌笑了，“我什么都不想得到。我只是……太无聊了。”
“无聊？”
“是啊，很无聊。”林陌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当你站在时间的尽头，看遍了宇宙的生老病死，当所有的奥秘在你面前都再无秘密可言，当你知道所有故事的开头和结尾……那种感觉，不是孤独，而是极致的‘虚无’。”
“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个乐子。我开始‘写剧本’，我开始‘拍电影’。我随机挑选一些有趣的文明，给他们一些‘道具’，一些‘提示’，然后看看，他们能给我上演一出怎样精彩的戏剧。”
“我见过无数的文明，在我的‘剧本’下，走向辉煌，或者走向毁灭。他们有的变成了征服宇宙的霸主，有的变成了追求艺术的诗人。但他们，最终都让我感到了失望。”
“因为他们，都只是在按照我写好的剧本在演。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跳出我为他们设定的框架。”
林陌说着，目光灼灼地看向青鸾。
“直到，我发现了你们。发现了地球，发现了人类。”
“你们这个文明，很有意思。你们脆弱，你们短视，你们充满了各种各样可笑的缺点。但你们身上，有一种其他所有文明都没有的东西。”
“那东西，叫做‘人性’。”
“你们会为了虚无缥缈的‘希望’，付出一切。”
“你们会为了所谓的‘同伴’，牺牲自己。”
“你们会在绝望中，爆发出最璀璨的光芒。”
“你们……总能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给我带来‘惊喜’。”
“就像你，青鸾。”林陌的嘴角，勾起一抹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按照我最初的剧本，你应该在月球上，就和你的那些狼人、吸血鬼盟友一起，被‘观察者’的‘秩序守卫’碾碎。但你，却用‘人性’这个最大的‘bUG’，说服了奥拉夫，赢得了那场本该必输的决斗。”
“后来，在饕餮的腹地，你应该在传回坐标后，就彻底消散。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在那最后关头，将自己的灵魂和数据，托付给那只小狼。你对他的‘信任’，超出了我的计算。”
“你一次又一次地，跳出了我的剧本。你不是在‘演’，你是在‘创造’属于你自己的故事。”
“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林陌站起身，走到青鸾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一个……选择的机会。”
“你可以选择，继续做我的‘女主角’。我会为你提供最好的‘舞台’，最好的‘道具’，我会为你安排最强大的‘反派’，让你在战斗中，不断进化，不断超越，最终，站上连我都未曾触及过的，真正的‘神’的领域。”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那样的话，我会收回我给予你的一切。‘神之心’，‘白洞’核心，‘应龙’战甲……你将变回那个在月球上挣扎求生的，普通的人类士兵。”
“而人类文明，也将在接下来的，由我导演的，更加宏大的宇宙灾难中，悄无声息地，化为尘埃。”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青鸾。”
林-陌微笑着，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因为他知道，在她那冰冷的外表下，跳动着的，依然是一颗属于“人”的心。
而“人”，是永远不会放弃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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