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使者的到来,让军议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以阿贵为首的三名羌人武士,身形彪悍,气息剽悍,眼神中带着西凉铁骑特有的桀骜与审视,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周仓及堂内诸将。那目光,与其说是使者,不如说是猛兽在评估猎物的实力。
周仓端坐主位,面色平静,心中却快速权衡。马超派使者前来,果然不出庞统所料,意在试探,甚至可能抱有收编或利用之心。对方态度倨傲,必须先挫其锐气,方能掌握主动。
“原来是孟起将军使者,远来辛苦。看座,上酒。”周仓声音沉稳,抬手示意。
亲兵搬来胡凳,奉上浊酒。阿贵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坐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目光灼灼地盯着周仓:“周司马,我家将军听闻你在此抗曹,以孤山力拒曹仁数万大军,甚是钦佩!前日我军袭扰曹营,助你解围,也算尽了同道之谊。”
他话语中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将前日的相助定性为“同道之谊”而非恩情,更隐含施舍之意。
赵铁柱闻言,眉头一拧,就要发作,被庞统以眼神制止。
周仓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孟起将军虎威,横扫西凉,周某亦久仰大名。前日将军铁骑踏破曹营,焚其粮草,确是为我山寨缓解了压力,周某在此谢过。却不知,将军派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阿贵见周仓不接招,反而将皮球踢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傲然道:“明人不说暗话!曹贼势大,乃天下公敌。我家将军欲联合天下英雄,共讨国贼!荆北之地,乃四战之所,战略要冲。周司马据守此地,兵精粮足,更有关……咳,更有忠勇之士相助(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廖化),实为抗曹中坚。我家将军有意与司马结盟,共图大事!不知司马意下如何?”
“结盟?”周仓手指轻敲扶手,“却不知,孟起将军欲如何结盟?是平等互助,还是……主从依附?”
阿贵哈哈一笑,声震屋瓦:“周司马快人快语!既如此,阿贵便直说了!我家将军雄踞西凉,威震羌胡,麾下铁骑天下无双!如今虽暂居汉中,然志在天下!司马虽勇,然卧牛山弹丸之地,兵不过数千,将不过数员,困守孤山,终非长久之计。若愿奉我家将军为盟主,听从号令,将军必以重任相托,钱粮军械,皆可供应!待他日共破曹贼,收复荆襄,司马便是头功!岂不胜过在此坐以待毙?”
图穷匕见!马超果然是想吞并卧牛山势力!
赵铁柱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怒道:“放屁!我卧牛山儿郎,顶天立地,只奉皇叔与周司马号令!马超虽勇,凭什么让我等听命于他?想要吞并我等,先问问俺手中大刀答不答应!”
廖化亦是面沉如水,手按刀柄。堂内亲兵怒目而视,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阿贵身后两名羌人武士也霍然起身,手按刀柄,眼中凶光毕露。
阿贵却并不动怒,反而冷笑一声,看向周仓:“周司马,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我家将军好意结盟,共抗强敌,尔等却如此无礼?莫非以为,凭你这几千残兵,真能挡得住曹仁下次进攻?若非我军前日相助,只怕此刻尔等已成阶下之囚了吧?”
“混账!”赵铁柱暴怒,就要拔刀。
“大哥且慢!”周仓抬手阻止,目光平静地看向阿贵,声音却冷了下来:“阿贵将军,此言差矣。卧牛山虽小,却非任人拿捏之辈。曹仁两万大军,亦被我等击退,损兵折将。孟起将军相助之情,周某铭记,然,一码归一码。卧牛山上下将士,追随周某,是为抗曹复汉,非为屈居人下,更非为他人作嫁衣。”
他站起身,走到堂中,目光如电,扫过阿贵三人:“结盟,可以。但需平等相待,共商大计,同进同退。若孟起将军欲以势压人,行吞并之事,请恕周某难以从命!卧牛山儿郎,宁可战死,绝不跪生!”
“宁可战死,绝不跪生!”赵铁柱、廖化及堂内亲兵齐声怒吼,声震屋瓦,杀气腾腾!
阿贵脸色微变,没料到周仓如此强硬。他眼珠一转,压下火气,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周司马言重了。何来吞并之说?乃是合则两利,共图大业。司马可知,如今局势?刘备深陷益州内战,自顾不暇;孙权态度暧昧,恐与曹贼媾和。放眼天下,能抗曹者,唯我家将军与司马耳!若我等不能同心,必被曹贼各个击破!司马三思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庞统,轻摇羽扇,缓缓开口:“阿贵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然,结盟之道,贵在诚,贵在信。孟起将军雄才大略,我家司马亦非池中之物。强强联合,自当平分秋色,共掌荆襄,岂有主从之分?若孟起将军诚意不足,只欲收编附庸,恐寒了天下义士之心,亦非长久之道。”
庞统话语平和,却字字诛心,点明马超若只想吞并,必失道义,难以服众。
阿贵看向庞统,见其气度不凡,心知是谋士,沉声道:“这位先生是?”
“山野之人,庞统庞士元。”庞统淡然道。
“凤雏先生?”阿贵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显然听过庞统之名,态度稍敛,“先生之言,亦有理。然,兵家之事,强者为尊。我家将军兵强马壮,司马势单力薄,若结盟,自当以强者为主导,此乃常理。”
周仓冷哼一声:“强弱之势,非只看一时兵力多寡,更看天时、地利、人和!我卧牛山据险而守,上下同心,更得荆北民心,此乃人和地利!曹仁新败,士气受挫,此乃天时!孟起将军铁骑虽锐,然远离西凉,寄居汉中,无根之木,能持久否?若论长远,孰强孰弱,犹未可知!”
他这番话,既点出自身优势,也暗指马超的困境,不卑不亢。
阿贵被驳得一时语塞,脸色变幻。他深知周仓所言非虚,马超如今确实处境尴尬,急需一块根据地。荆北乱局,本是机会,但卧牛山这块骨头,似乎比想象中难啃。
堂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气氛凝重。
良久,阿贵深吸一口气,道:“周司马快人快语,庞先生见识高远。既如此,结盟之事,容某回禀将军,再作商议。不过,眼下曹仁大军围困,司马处境艰难,我军或可继续袭扰曹军后方,为司马分担压力。只是……粮草军械消耗巨大,不知司马可否支援一二?”
他开始退而求其次,索要好处,进行试探。
周仓与庞统对视一眼,心中明了。马超这是既想利用卧牛山牵制曹军,又想捞取实惠,空手套白狼。
周仓沉吟片刻,道:“孟起将军相助之情,周某感激。我山寨新经大战,粮草亦不宽裕,但既是盟友,自当相助。可拨付粮草千石,箭矢五万支,以表心意。然,曹军封锁严密,运输不易,需贵军自行设法接应。”
千石粮草,五万箭矢,对于卧牛山来说,已是笔不小的支出,但尚在可承受范围。既显示了结盟诚意,也未伤筋动骨,更将运输风险抛给了对方。
阿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虽未达主要目的,但能捞到实惠,也算不虚此行。他起身抱拳:“周司马慷慨!阿贵代我家将军谢过!此事我即刻回禀将军。望我等早日达成盟约,共破曹贼!告辞!”
“不送。”周仓拱手。
阿贵带着两名手下,转身大步离去。
使者一走,赵铁柱便急道:“二弟!为何要给那马超粮草?我看他根本没安好心!”
庞统道:“赵统领稍安勿躁。此乃缓兵之计,亦是驱虎吞狼之策。些许粮草,若能令马超继续袭扰曹仁,为我分担压力,便是值得。且此举可稳住马超,免其短期内对我用强,为我等争取时间。”
周仓点头:“士元兄所言极是。马超,猛虎也,可用,不可恃。眼下需借其力牵制曹仁,但需防其反噬。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尤其是西北方向,严防马超军偷袭!”
“诺!”
廖化皱眉道:“司马,马超索要粮草,恐怕只是开始。若其贪得无厌,或与曹仁暗中勾结,如之奈何?”
周仓眼中寒光一闪:“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强大自身!马超也好,曹仁也罢,要想吞下我卧牛山,都要做好崩掉满口牙的准备!从明日起,加大练兵力度!斥候营向外渗透,寻找新的粮道和盟友!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卧牛山,不是谁都能来咬一口的肥肉!”
经此一番唇枪舌剑,周仓更加坚定了独立自主、壮大实力的决心。乱世之中,唯有自身强大,才是根本。马超的介入,让荆北的局势更加复杂,但也带来了新的变数。危机与机遇并存,就看如何把握了。
送走马超使者后,周仓独自登上寨墙最高处,望着西北方向连绵的群山,目光深邃。马超的骑兵,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与曹仁的战争陷入僵局,外部环境日益恶劣。卧牛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那枚“玄阴煞珠”,冰凉的触感传来,其中那微弱的灵性波动似乎清晰了一丝。这煞穴至宝,或许是他破局的关键之一。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要拥有能与曹仁、马超这等顶尖强者正面抗衡的资本!
就在他沉思之际,灵识忽然捕捉到东南方向,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波动的气息,正迅速接近山寨!这股气息……阴冷、晦涩,与那“影”组织的杀手同源,但更加深沉恐怖!
周仓心中一凛!又有高手来了!而且,是敌非友!
他猛地转身,对下方喝道:“传令!全军戒备!有高手来袭!”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u4EcE山寨外的密林中激射而出,几个起落便轻松越过外围哨卡,悄无声息地落在周仓前方三丈处的垛口上!来人身形瘦高,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脸上带着一张惨白的无面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深渊般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周仓。
一股远超炼神境、甚至比曹仁更加阴冷恐怖的威压,u6F02}然笼罩全场!守军士卒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周仓……”黑袍人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同金石摩擦,“交出‘玄阴煞珠’,饶你不死。”
喜欢三国:从卧牛山开始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三国:从卧牛山开始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