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喊了好几声,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撞在冰冷的岩壁上。没人回应,只有死寂,以及……被我呼喊声震动而加速剥落的岩石发出的、更加密集的“咔嚓……咔嚓……”声,像死神不耐烦的催促。
我不敢再出声,害怕会加速岩石的剥落。
必须自救,我咬紧牙关,开始摆动身体,像一条被钓上岸的鱼,试图看清维系我性命的是什么?那黑暗的上方,是否还有一线攀爬的可能。
然而,摆动的动作,显然已经超过,我现在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嗡——!”
这一动,脑中的血液如沸腾的岩浆,冲击着脆弱的血管。视线被翻涌的血色淹没,心脏狂跳,震动耳膜。我用力甩甩头,然而生理的堤坝已经崩溃,眩晕席卷一切,将我的意识搅得支离破碎。
世界在我眼前疯狂旋转,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的时候,深渊底部的光发生了变化。
那片刺眼的白光,突然炸裂了!
不是熄灭,而是分解!
赤、橙、黄、绿、青、蓝、紫!
七道彩色光晕,如同极光,浸染了整个深渊。
这光芒,比雨后的霓虹更加美丽,比最奢华的庆典焰火更加夺目。颜色之纯粹,颜色之浓烈,它们相互缠绕,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彩色光海。
然而,这极致的绚烂,投射在这吞噬生命、冰冷死寂的深渊裂隙之中,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慰藉或美感,反而散发出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诡异与阴森!它像极了佛罗伦萨大教堂穹顶之上,那些描绘天堂圣景、天使环绕的旷世壁画——圣洁、庄严、令人窒息。但此时此刻,它所处的环境,是死亡的万丈深渊,这强烈的反差,让这光芒显得无比亵渎、如同恶魔披上了天使的羽翼,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死亡的静穆。这不是天堂的圣光,这是深渊精心纺织的……霓虹陷阱。
可惜,这足以震撼灵魂的诡谲奇景,于我而言,没有意义。
意识,在剧烈的脑部充血和生理崩溃的双重碾压下,已经摇摇欲坠。
挣扎?呼喊?求生?
所有的念头,连同那残存的恐惧和病态的好奇,都如同被抛入七彩光海中的沙堡,在意识的潮汐中无声无息地坍塌、消散殆尽。
力气被彻底抽干,紧绷到极限的肌肉瞬间松弛,仿佛断掉的琴弦。甚至连维持最基本的呼吸动作,都变成了一种难以承受的负担。
放弃了。
身体,像一个被遗忘在无尽虚空中、破败不堪的殉道者标本——双臂无力张开,头颅深深垂下,双脚悬空。
视线被光芒和黑暗交替占据。
索性,闭上了眼睛。将变幻的光源,隔绝在外。
然而,五颜六色的光,依旧透过眼睑,灼烧着视网膜残留的神经末梢,留下残影。
一切都与我无关了,我放弃了,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那个无法逃避的终点。
是大脑里的血管终于撑不住,砰地炸开,将意识拖进一片猩红的泥沼?还是掉下深渊?又或者……是深渊下散发七彩妖光的“东西”,对我这具放弃挣扎的身体,做出最后的决定——裁决还是垂怜?
风声好像消失了。耳朵里只剩下血液在大脑里疯狂轰鸣,像永不停歇的战鼓,还有……五颜六色的光冷冷的照着我,仿佛在审视一件死物。
五哥,九爷……你们两个挨千刀的,这么久都不拉我上去,眼睁睁看着我被倒吊着。你们可真够意思,救人救一半,送佛不送到西。我这条命,算是交代在你俩手里了。真没想到啊,我最后竟是这么憋屈的死法,吊在这不上不下的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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