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避开主要的交战区域,朝着记忆中的c区冲去。
沿途,偶尔遇到零星的狼头帮守卫,他们似乎也接到了命令,正在收缩防线,或者赶往更重要的区域。
对于我这个“知名”的化学家,他们虽然警惕,但在这种混乱关头,也没有过多阻拦,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我如同丧家之犬般跑过。
c区的入口更加隐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尿骚味和伤口腐烂的恶臭。
这里的牢房更加简陋,大多是锈蚀的铁笼,里面关押着一些眼神麻木、形销骨立、等待最终命运的囚徒。
他们看到我闯入,只是抬起空洞的眼睛瞥了一下,便再次低下头,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已失去反应。
“小风!徐风!你在哪里?!”
我压抑着声音,焦急地呼喊着,一个个铁笼看过去。
没有回应。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终于,在c区最深处,一个比其他笼子更加坚固、门上挂着多重锁链的铁笼前,我停下了脚步。
笼子里,一个蜷缩在角落的瘦弱身影,穿着沾满污渍的、原本属于旧世界的连帽衫,背对着门口。
那背影……是小风!
绝对不会错!
“小风!”
我扑到笼子前,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栏,声音因为激动和期待而颤抖,“小风!是我!哥哥!我来救你了!”
笼子里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心脏。
“小风?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急切地试图打开笼门,但那锁链异常坚固,“你别怕!哥哥来了!小雅都告诉我了!哥哥错怪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走!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边疯狂地拉扯着锁链,寻找着任何可能打开它的方法。
就在这时,笼子里那个背对着我的身影,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缓缓地、软软地,向侧面倒了下去。
“小风!”
借着通道里昏暗摇曳的应急灯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张曾经阳光、带着书卷气的年轻脸庞,此刻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散大,空洞地望着污秽的天花板,里面凝固着无尽的恐惧、痛苦……以及一丝仿佛得到解脱的茫然。
他的嘴角,残留着一道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在他的手边,掉落着一个小小的、被捏扁了的金属管——那是我熟悉的,用来盛放高浓度、剧毒化学试剂的样品管!
上面还贴着骷髅头的标志!
是张丽用来……还是他……他自己……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声音——远处的爆炸、近处的呻吟、我自己的心跳——全都消失了。
我呆呆地看着笼子里那具已经冰冷的、我亲弟弟的尸体。
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心里怨恨他、鄙夷他。
几个小时后,我知道了真相,满怀希望地来救他。
可现在……
他死了。
在我到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是受不了无尽的折磨和内心的煎熬,选择了自我了断?
还是……被张丽发现了他暗中的动作,被“处理”掉了?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我缓缓地、颤抖地伸出手,穿过冰冷的铁栏,想要触摸一下弟弟的脸颊,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指尖在距离他皮肤几厘米的地方,僵住了。
我没有哭,没有喊,甚至感觉不到悲伤。
一种比北极冰盖更寒冷的死寂,从我的心脏开始,迅速蔓延至全身,冻结了血液,冻结了思维,冻结了……一切。
小雅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回去了,生死未卜。
小风,在我得知真相,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刻,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人性,在这一刻,被彻底、干净、利落地……碾碎了。
我慢慢地收回手,缓缓地站起身。
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曾经用来设计精妙公式、调配各种试剂的手。
这双手,没能保护爱人,没能相信兄弟,没能挽回任何东西。
真好。
真是……太好了。
原来,绝望到了极致,是这种感觉。
一片虚无,一片宁静,一片……完美的空白。
我不再需要任何计划,不再需要任何犹豫。
我转身,离开了那个囚禁着我弟弟灵魂的冰冷铁笼,没有回头。
脚步,异常平稳。
走向我原本该去的方向——那个堆满了危险化学品和破烂设备的“毒气作坊”。
我的方程式,终于完成了。
变量清晰,条件具备。
现在,只需要……执行。
李二狗昏迷的那一周,于我而言,是灵魂在死寂灰烬中重新寻找燃烧意义的七天。
亲眼目睹小雅受辱的绝望,发现小风尸体的冰冷,以及最终手刃张丽、引爆“白塔”的血色复仇……这些记忆如同烙印,深深刻在我的灵魂深处,无法磨灭。
但复仇的火焰燃尽之后,留下的并非空虚,而是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
我知道,那个沉溺于个人悲欢、带着软弱和幻想的徐雷,已经随着“白塔”的崩塌彻底埋葬了。
我把自己关在团队临时据点里,一个由废弃车库改造的、相对安全的实验室。
这里堆满了我们从“白塔”废墟和沿途搜集来的各种化学原料、破损仪器,以及一些变异动植物的组织样本。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让我感到安心的化学品气味,混合着硝烟和铁锈的气息。
我的双手,不再仅仅是为了毁灭而调配剧毒和爆炸物。
我开始系统地整理和深化我的知识。
孙一空的机甲在最终决战中受损严重,能源核心濒临崩溃,许多关节传动结构也出现了疲劳损伤。
我和他一起,利用能找到的一切材料——废弃车辆的合金骨架、变异生物的几丁质外壳、甚至是一些具有奇特能量传导性的幽能晶碎片——尝试修复和强化他的“炎龙”。
我设计了几种高能量密度的临时能源包,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更强的功率。
我还改进了他机甲外挂武器的弹药,利用变异植物提取的易燃粘液和金属碎屑,制造出了燃烧效果更持久、附着力更强的“地狱火”霰弹。
对于张三闰,这个团队里最可靠的近战壁垒和后勤大师,我为他特制了一种高强度、低重量的合金盾牌内衬,并改进了他那些宝贝工具的金属处理工艺,让他的撬棍和斧头更加坚韧锋利。
甚至,我还尝试用变异藤蔓的纤维和某种弹性极佳的变异胶质,为他编织了一套轻便且具有一定防割能力的内甲。
秦小小,这个团队里的小太阳,也是我们所有人拼死守护的珍宝。
我为她制作了几个小巧的、伪装成玩具或饰品的求救烟幕弹和闪光弹,教她最基础的自保知识。
看着她认真学习的模样,那双大眼睛里重新闪烁起属于孩子的、却混合了过早成熟的光芒,我冰封的心湖,总会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
还有毛凯,这个后来加入的、医术精湛却背负着过往的男人。
我协助他提纯草药,分析变异生物毒素的成分,试图配制出更有效的解毒剂和治疗药膏。
我们常常在深夜的油灯下,对着一些奇怪的样本和数据争论不休,那种专注于知识本身、为了共同目标而努力的感觉,让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旧世界的实验室,只是身边的同伴,从穿着白大褂的同事,变成了这些身上带着伤疤、眼中藏着故事的末世战士。
是孙一空,用他那种粗粝却真诚的方式,一次次把我从过度沉浸的研究中拉出来。
“雷子!别鼓捣你那些瓶瓶罐罐了!过来喝酒!妈的,这鬼世道,说不定明天就死了,今天就得喝个痛快!”
他总会不知从哪儿弄来些劣质但够劲的酒,拉着我、张三闰,有时候还有毛凯,围坐在篝火旁。
没有下酒菜,只有烤得焦黑的变异鼠肉或者一些能食用的块茎。
他们大声说着粗鄙的笑话,回忆着旧世界那些鸡毛蒜皮的趣事,或者互相吐槽对方在战斗中的糗态。
开始时,我只是沉默地听着,偶尔扯扯嘴角。
但渐渐地,我也会在他们起哄下,讲一两个旧世界实验室里的冷幽默,或者吐槽孙一空机甲设计的某些“反人类”之处。
每当这时,孙一空就会瞪起眼睛,梗着脖子跟我争论,而张三闰和毛凯则在旁边煽风点火,哈哈大笑。
秦小小则会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在我们之间穿梭,把她觉得好吃的(往往味道很奇怪)的“零食”塞进我们嘴里。
这种粗糙的、充满烟火气的温暖,像涓涓细流,一点点渗透进我干涸龟裂的心田。我开始意识到,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的知识,我的双手,除了毁灭,还能用来守护。
守护这些在我最绝望时给予我信任和温暖的……家人。
后来发生的事情,如同宿命般,一步步将我们拖向更深的黑暗,也让我们之间的羁绊变得更加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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