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抱着林晚秋后退三步,背脊撞上尚未冷却的反重力平台。她的呼吸微弱,皮肤覆着一层半透明冰膜,像是被霜封住的湖面。他没松手,只是将她轻轻放在平台中央,让残余的蓝光托住她的身体。冰晶从掌心蔓延,一圈圈包裹住她,形成一个不规则的茧状结构。
“还能撑住。”他说,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她听。
周砚之靠在断裂的石柱边,指节发白,手里攥着最后一枚染血的铜钱。他抬头看向悬浮在空中的青铜罗盘——表面裂纹正不断加深,内部有微弱的光流转,像一颗缓慢搏动的心脏。
“那不是罗盘。”周砚之咳了一声,“是容器。”
话音落下,塔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三尊雕像彻底崩解,化作灰白粉末飘散。罗盘缓缓上升,裂纹中透出幽蓝光芒,一道细小的星核残片若隐若现,表面刻着与崔宇星耳钉完全相同的纹路。
崔宇星右手按在冰茧上,左手抬起,指尖凝聚一缕极寒之气。系统无声震动,耳钉开始发烫,像是被某种频率唤醒。他没动,任由那股热流顺着耳廓爬进颅骨。
义眼界面上,数据流突然刷新:【检测到同源信号,频率匹配度91.7%】。
“它在回应我。”
周砚之眯起眼:“别靠太近,能量回路已经不稳定了。”
可崔宇星已经迈步向前。他站在平台边缘,手掌贴上罗盘外壳。寒气渗入裂缝,顺着纹路游走。一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冰原、火海、崩塌的高塔、燃烧的结界碑。一个身影站在源海边缘,身穿冰蓝长袍,左耳戴着同样的残破耳钉,手中握着断裂的玉杖。
那是林晚秋的脸。
画面切换。那人举起冰矛,贯穿自己心脏,鲜血滴入星核。耳钉脱离耳垂,嵌入裂缝,整片天空随之冻结。
【记忆回溯:初代共鸣者牺牲仪式】
崔宇星猛地抽手,喉头一甜,嘴角渗出血丝。他咬住舌尖,痛感让意识清醒了一瞬。义眼自动对焦,锁定星核核心,两道光环悄然浮现——外圈为霜白,内圈泛着暗红,正是冰火双环印记。
“用你的血。”周砚之盯着他,“它认的是共鸣者的血脉。”
崔宇星没答。他抬起右手,指甲划过左耳耳钉边缘,金属刺入皮肉,鲜血顺着耳垂滑落。一滴血坠向星核,还未触及,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吸住,悬停半空。
星核震颤,罗盘旋转速度骤增。塔内空气开始扭曲,地面符文逐一亮起,形成环形阵列。崔宇星感觉体内魔力不受控制地被牵引,顺着经脉涌向左耳,再通过耳钉向外释放。
“你在被抽取!”周砚之冲上前一步,却被一股反向力推开,重重撞在墙上。
崔宇星站着没动。他能感觉到,那不是单纯的魔力流失,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同步——记忆、意识、存在本身,正与星核产生共振。他的视野开始重叠,一边是现实中的古塔,一边是百年前的源海祭坛。
两个时空,同一具身体。
“不是抽取……”他低声说,“是校准。”
义眼捕捉到关键帧:初代共鸣者临终前,将耳钉抛向时空裂隙,星核表面浮现出一道灼痕,形状与崔宇星肩胛处的旧伤完全一致。紧接着,画面剧烈抖动,所有信息被强行抹除,只剩一片乱码。
“有人在屏蔽。”周砚之扶着墙站起来,骨铃无声震动,“这手法……不是现在的技术。”
崔宇星闭了闭眼。他将右手按在胸口,掌心贴着那本《时空结界基础理论》。书页微动,符文泛起微光,与他体内的冰魔力产生共鸣。系统提示悄然浮现:【检测到稳定锚点,建议构建能量循环】。
他深吸一口气,将三道冰霜回响注入星核。第一道用于延缓能量流失,第二道构建反馈通路,第三道则与书页符文结合,形成闭合回路。
星核的震动渐渐平缓,蓝光由刺目转为柔和。塔内符文逐一熄灭,唯有平台中央的冰茧依旧散发着微弱寒气。
“稳住了。”周砚之喘着气,“但你左眼……”
崔宇星抬手摸了摸左眼。眼皮下传来细微的撕裂感,像是有看不见的裂痕正在皮肤下蔓延。他没在意,只是低头看向星核。那滴血已融入其中,耳钉的纹路在内部缓缓旋转,如同某种契约完成。
系统界面浮现新提示:
【本源共鸣·初阶(1\/3)】
【警告:时空坐标偏移0.8%,存在观测悖论风险】
他伸手,轻轻触碰星核表面。这一次,没有排斥,没有反噬。星核微微颤动,像是回应。
“我不是第一个。”他说,“但我必须是最后一个。”
周砚之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讲大道理了?”
崔宇星没笑。他转身走向冰茧,蹲下身,手指抚过冰面。里面的人睫毛微动,像是在梦中挣扎。
“她会醒。”他说,“我还没告诉她,那天在火网下,我为什么没躲。”
话音未落,星核突然再次震颤。一道微弱的光束射出,打在崔宇星左眼。裂痕瞬间加深,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星核上的灼痕如出一辙。
他没闭眼。
义眼界面上,数据流疯狂刷新:【量子纠缠度上升至93.2%】
【回响印记积累进度+21%】
【真言刻痕生成条件达成:冰系x3】
一道全新的刻痕在他体内凝结,魔力流动速度提升近半。他能感觉到,施法的滞涩感消失了,每一个咒印都像提前演练过千百遍。
“系统在进化。”周砚之盯着他,“它不是工具,是活的。”
崔宇星站起身,左手握紧耳钉。金属边缘割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凝成细小的冰珠。
“那就让它活到底。”
他抬起右手,对准星核核心。冰火双环旋转加速,寒气与暗红光流交织成螺旋,缓缓注入其中。星核开始同步转动,频率与他的心跳一致。
塔内彻底安静下来。
冰茧表面出现一道裂痕,一缕黑发从缝隙中垂落,轻轻搭在崔宇星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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