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跪在玉柱洞三清殿前的青石板上，晨露打湿了他的粗布裤脚，赤焰鼠缩在他袖中，小爪子紧紧扒着袖口，仿佛也在紧张这场关乎入门的最终考核。
清虚道长端坐在殿前的紫楠木案后，案上摆着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盘上刻着五行八卦，指针在“木”字方位微微颤动。两侧站着八位身着月白道袍的师兄，为首的墨尘师兄眼神温和，朝他无声点头——昨日采草考核时，正是这位师兄悄悄提示他“迷魂藤的根须会泛紫”，才让他避开了那致命的幻境陷阱。
“林风。”清虚道长的声音不高，却像山涧清泉落在青石上，透着股浸润人心的力量，“你既通过采药考验，便知我玉柱洞以‘草木为镜，悟生生之道’。今日第二关，辨五行灵材，考的不是记性，是心性。”
他抬手示意，墨尘师兄捧着个乌木托盘上前。托盘分五格，每格摆着三株植物，或翠绿如翡翠，或赤红似火焰，或暗沉若玄铁，叶片上还沾着未干的晨露，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材各三株。”清虚道长指尖在罗盘上轻轻一点，指针突然定在中心，“你需将它们分入对应格子，错两株以上，便无缘入门。”
林风深吸一口气，袖中的赤焰鼠突然探出脑袋，小鼻子嗅了嗅，对着第一格的植物吱吱叫了两声。那是三株叶片泛着金属光泽的草，株型相似，只是一株叶片边缘带锯齿，一株摸起来冰凉坚硬，还有一株的根茎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金线。
“金精草。”林风轻声道，伸手拿起那株缠金线的草。紫霞真人的《草木浅释》里写过，金行灵材的核心在“骨”，外在形态或有变化，但根基必带金石之气。他掰开草根，断面果然露出点点金星，“此草根茎含金精，属金。”
接着是木行。三株植物都是藤蔓状，一株开满白色小花，一株结着青绿色的果，还有一株光秃秃的，只在节处鼓着芽苞。林风想起墨尘路上说的“木看生机”，将那株鼓芽苞的藤蔓挑了出来——虽无花叶，但其芽苞饱满，掐断的茎秆里渗出的汁液接触空气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细根。“活木藤，遇土便能生根，属木。”
水行的辨认费了些周折。三株草都带着水汽，一株叶片上总凝着水珠，一株泡在清水里，还有一株长在湿漉漉的青苔里。林风正犹豫，赤焰鼠突然跳上托盘，爪子拍了拍那株长在青苔里的草。他凑近细看，发现草叶背面有细密的水纹，放在阳光下时，水珠顺着纹路流动，竟在桌面画出个小小的“水”字。“水纹叶，纹路藏水脉，属水。”
火行最易分辨。三株草都带着暖意，其中一株通体赤红，叶片卷曲如火焰，摸上去微微发烫。林风将它归入火格，指尖触到叶片时，仿佛有细小的火星溅过，引得袖中的赤焰鼠兴奋地晃了晃尾巴。
最后是土行。三株植物都长得矮壮，根系发达，其中一株的根部像块小石子，硬得掰不开。“土元根，其根如土中顽石，属土。”林风将它放进最后一格时，案上的青铜罗盘突然嗡鸣一声，指针在五行格子间流转一周，最终稳稳指向中心，发出淡淡的绿光。
“不错。”清虚道长的嘴角终于露出笑意，他从案下取出一卷蓝布封皮的书，封面用朱砂写着“草木心经”四个字，“你可知为何错了一株，罗盘仍显吉兆？”
林风一愣，低头看向托盘——原来他将那株带锯齿的金叶草误归了金行，实则那是“铁线草”，虽含金属性，却因锯齿带煞，更偏向金行中的“杀”气，按玉柱洞的标准，需归入“杂行”。
“弟子愚钝。”他刚要请罪，清虚道长却摆了摆手。
“五行本无绝对界限。”道长拿起那株铁线草，“你虽错认其类，却在放置时将它与金精草隔开半寸，显露出护生之心——我玉柱洞修的是‘生’，而非死记硬背的教条。”他将《草木心经》递过来，“从今日起，你便是玉柱洞第三十七代弟子，法号‘青云’。”
林风双手接过经书，封面的触感粗糙而温暖，像极了昨日采回的醒神草叶片。他对着清虚道长磕了三个头，袖中的赤焰鼠也跟着拱了拱前爪，逗得两侧的师兄们都笑了起来。
墨尘师兄上前，将一套月白道袍和一枚刻着“玉”字的木牌递给他：“青云师弟，往后卯时来前院练吐纳，辰时随我学‘拔苗助长’术。”他指了指殿后的竹林，“你的住处就在竹舍，收拾妥当后，先来找我领法器。”
林风抱着经书和道袍，跟着墨尘师兄穿过种满药草的庭院。晨光穿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跳动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草木心经》，又摸了摸袖中探头探脑的赤焰鼠，突然觉得，父母离世后那些冰冷的夜晚，好像真的随着这道晨光，渐渐暖了起来。
竹舍简陋却干净，窗台上摆着几盆不知名的小草，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林风换上道袍，木牌系在腰间，刚转身，就见赤焰鼠叼着他的旧布衣，往床底下拖——那是他从揽仙镇带来的唯一念想。
“留着吧。”他笑着把旧衣叠好放在枕边，“等将来守护了中洲，咱们再回去看看。”
赤焰鼠似懂非懂地晃了晃尾巴，跳到窗台上，对着庭院里的药草叫了两声。林风知道，他的修仙之路，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而这玉柱洞的草木清香，将是他往后无数个日夜，最安心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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