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腥气掠过断崖，将林风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他扶着崖边的古松往下望去，只见深渊如同一道被大地撕开的裂缝，墨绿色的浊气正从裂缝中汩汩涌出，在半空凝结成扭曲的雾团，连日光都被染成了诡异的青灰色。
“这就是混沌渊？”王铁柱握紧了金蛟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光是站在这儿，我这金丹都觉得发沉。”
苏婉儿取出水系罗盘，指针在盘心疯狂旋转，最后死死钉向深渊底部：“罗盘感应不到任何五行灵气，只有……一种能吞噬一切的吸力。”她将一缕水系灵力注入罗盘，那灵力刚靠近雾团就被瞬间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陈石的玄土巨熊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前掌不安地刨着地面。陈石按住宠物的头，沉声道：“它说这下面的东西比幽冥渊的魔气可怕十倍，能直接腐蚀灵根。”
林风翻开鸿钧手记，最后一页的舆图正标注着此处。图上用朱砂画着一道环形阵法，此刻阵法的纹路在现实中若隐若现，只是多处纹路已断裂，露出黑漆漆的缺口——正是浊气外泄的地方。
“手记说这封印是鸿蒙时期留下的，用混沌石混合五行本源铸成。”林风指着崖壁上残存的符文，“你们看，这些符文和昆仑禁制的同源，但更古老。”
那些符文呈暗金色，像是直接刻在岩石深处，不少地方已被浊气侵蚀成灰黑色，原本流畅的线条变得残缺不全。赤焰麒麟对着符文喷出一口灵火，火焰落在符文上竟泛起黑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得下去看看。”林风将手记收入储物袋，赤焰麒麟立刻凑过来，用头顶了顶他的手心。神兽的鬃毛因警惕而竖起，金红色的皮毛在浊气映衬下显得格外明亮。
“我先探路。”陈石率先迈出脚步，玄土巨熊紧随其后，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留下厚重的土黄色光纹，“我的土系法术能暂时隔绝浊气，你们跟紧。”
四人一兽沿着陡峭的崖壁往下走，越靠近深渊底部，空气就越发粘稠。原本在崖顶还能勉强呼吸，到了半山腰已必须运转灵力护住口鼻。林风运转《枯荣诀》，木系灵力在周身形成淡绿色的护罩，将试图渗入的浊气挡在外面，但护罩表面不时泛起涟漪，显然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这些浊气会吞噬灵力。”苏婉儿的声音有些发闷，她的水系护罩比林风的薄了一层，“我的灵力消耗速度是平时的三倍。”
王铁柱突然停下脚步，金蛟剪“嗡”地一声出鞘半寸，金光在护罩内流转：“前面有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的岩石缝隙中，挤着数十只形态扭曲的生物。它们像是被浊气同化的海兽，身躯由半透明的胶状物质构成，表面不断滴落黑色粘液，所过之处连岩石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是浊气滋生的魔物。”林风想起手记中的记载，“它们没有灵智，只靠吞噬灵气生存。”
话音未落，魔物们已察觉到活人的气息，纷纷扭动着身躯爬过来。玄土巨熊咆哮一声，扬起前掌拍向地面，土黄色的石壁突然隆起，将魔物们暂时挡在后面。但那些粘液很快腐蚀开石壁，露出更多的魔物。
“别浪费灵力。”林风喊道，“我们绕开它们，目标是封印核心。”
王铁柱却已挥出金蛟剪：“哪用绕？看我的！”两道金光如闪电般掠过，精准地切开最前面的几只魔物。被切开的魔物瞬间化作黑烟消散，却有更多的魔物从缝隙中涌出，像是杀不尽的潮水。
“快走！”陈石再次竖起土墙，同时推着众人往后退，“它们能吸收金属性灵力，越打越多！”
众人不再恋战，跟着陈石沿着一条狭窄的石缝穿行。赤焰麒麟殿后，不时喷出灵火形成火墙，暂时阻挡魔物的追击。石缝仅容一人通过，岩壁上的符文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清晰，能看到符文上刻着的上古文字——正是构成五行阵法的基础符文。
“这里应该是封印的边缘。”苏婉儿抚摸着岩壁，“这些符文在缓慢流动，像是在……修补缺口？”
林风凑近细看，果然发现有微弱的金光在符文间游走，试图填补断裂的纹路，但刚补好一处，就被从深处涌来的浊气冲散。他试着将木系灵力注入符文，金光明显亮了几分，修补的速度也快了些许。
“手记说封印需要五行灵力滋养。”林风眼睛一亮，“鸿钧上人就是用自身道行维持这些符文的运转！”
“那我们也注入灵力试试？”王铁柱立刻将金系灵力灌向符文，苏婉儿和陈石也纷纷效仿。刹那间，金、木、水、土四色灵光在岩壁上亮起，符文如被点燃的灯盏，沿着石缝一路蔓延，那些断裂的纹路竟真的开始愈合。
但好景不长，当更深层的浊气涌来时，灵光顿时黯淡下去。符文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刚刚愈合的地方再次裂开，甚至比之前更严重。
“不行，我们的灵力太杂，无法形成循环。”林风撤回手，掌心已被浊气灼出几个红点，“必须五行齐聚才能形成闭环，可我们缺火系灵力。”
话音刚落，赤焰麒麟突然上前，将额头抵在岩壁上。神兽体内涌出精纯的火系灵力，与其他四行灵力汇合，形成一个完整的五行光圈。光圈旋转着沿符文扩散，所过之处，断裂的纹路竟彻底愈合，连浊气都被暂时逼退。
“原来如此！”苏婉儿恍然大悟，“赤焰麒麟是神兽，它的灵力能替代火系灵脉！”
借着五行光圈的掩护，众人终于穿过石缝，来到混沌渊底部。这里是一片开阔的盆地，正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混沌石，石上刻着完整的环形阵法，只是阵法中央有一个拳头大的缺口，墨绿色的浊气正从缺口处喷涌而出，形成一根直通天际的气柱。
“那就是源头！”林风指着缺口，“只要补上这里，浊气就不会外泄了！”
盆地里散落着不少断裂的混沌石碎片，显然是封印崩溃时碎裂的。陈石捡起一块碎片，入手冰凉沉重，表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这石头能隔绝浊气，和我们的护罩材质相似。”
“用碎片补缺口试试！”王铁柱说着就要冲过去，却被林风拉住。
“等等，缺口周围有吸力。”林风指着靠近气柱的几块碎石，那些碎石正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往缺口移动，靠近气柱时瞬间被绞成粉末，“这是混沌之力形成的绞杀场，直接靠近会被撕碎。”
苏婉儿观察着气柱的流动规律：“浊气喷发有间隙，每次喷发后会有三息的停顿。我们必须在这三息内把碎片送进去。”
陈石将几块较大的碎片堆在一起，玄土巨熊用前掌将碎片压成一块完整的石板：“我来送，土系法术能抵抗绞杀力。”
“我掩护你。”王铁柱握紧金蛟剪，“我用金蛟剪的冲击力抵消部分吸力。”
“还有我。”苏婉儿深吸一口气，水系灵力在掌心凝聚成冰锥，“我冻结气柱边缘，能延缓浊气喷发的速度。”
林风看向赤焰麒麟，神兽心领神会，周身腾起熊熊烈火：“我们合力维持五行光圈，为他们争取时间。”
众人各就各位。苏婉儿率先出手，数十枚冰锥精准地钉在气柱周围，形成一个冰制牢笼，暂时冻结了浊气的流动。王铁柱的金蛟剪化作两道金光，绕着气柱高速旋转，形成一个金色漩涡，果然减弱了缺口处的吸力。
“就是现在！”
陈石抱起混沌石板，玄土巨熊低吼着用身体护住他，两人如离弦之箭冲向缺口。就在此时，气柱突然暴涨，冰制牢笼瞬间碎裂，金蛟剪的漩涡也剧烈晃动。
“提前喷发了！”苏婉儿惊呼着再次注入灵力，却被浊气震得后退半步。
陈石已冲到缺口前，他将石板奋力往前推，自己则被浊气的冲击力狠狠掀飞。玄土巨熊用身体挡住喷发的浊气，发出痛苦的哀嚎，背部的毛发瞬间被腐蚀脱落。
“接住他！”林风飞身接住陈石，只见他胸前的衣衫已被浊气灼成灰烬，皮肤上布满细密的黑纹。林风立刻运转《枯荣诀》，木系灵力如清泉般涌入陈石体内，那些黑纹才停止蔓延。
再看缺口处，混沌石板虽被推了进去，却并未完全堵住缺口，仍有浊气从缝隙中溢出。更糟糕的是，石板正在被浊气缓慢腐蚀，表面已出现裂纹。
“不够，还需要更多碎片！”王铁柱试图再次出手，却被突然涌来的魔物缠住。刚才被甩开的魔物不知何时追了过来，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盆地边缘。
赤焰麒麟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它纵身跃向缺口，将自身灵力催动到极致。金红色的火焰包裹住混沌石板，竟暂时挡住了浊气的腐蚀。但神兽的身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显然在燃烧本源灵力。
“麒麟！”林风目眦欲裂，却被魔物死死拦住，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此时，盆地突然剧烈震动，那些刻在岩壁上的符文再次亮起，这一次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林风抬头望去，只见符文间流淌的金光正顺着岩壁汇聚向缺口，与赤焰麒麟的火焰交织在一起。
“是鸿钧上人的阵法在响应！”苏婉儿惊喜道，“麒麟的灵力激活了残存的阵法！”
林风立刻明白了：“我们一起注入灵力，引导阵法之力！”
三人不再保留，将全身道行毫无保留地灌向岩壁符文。金、木、水、土四行灵力与赤焰麒麟的火系灵力汇合，沿着阵法纹路形成一个巨大的五行漩涡，将缺口彻底笼罩。
在漩涡的绞杀下，那些溢出的浊气被不断净化，混沌石板也渐渐与缺口融合。当最后一丝浊气被挡在封印内时，赤焰麒麟的身躯已几乎透明，它虚弱地叫了一声，从半空坠落。
“接住它！”林风飞身接住神兽，只见它已变回赤焰鼠的模样，蜷缩在林风掌心，毫无生气。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在盆地中响起，仿佛来自亘古：
“后生可畏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混沌石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人身着朴素的道袍，鹤发童颜，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光，所过之处，残余的浊气尽数消散。
他看向林风掌心的赤焰鼠，轻轻一点，一道柔和的白光注入其中。赤焰鼠瞬间恢复神采，欢快地蹭了蹭林风的手指。
“晚辈林风，拜见道祖！”林风认出此人正是鸿钧上人，立刻躬身行礼，王铁柱三人也连忙跟上。
鸿钧上人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修复的封印上，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老了，连自家门户都守不住了。”他指尖划过缺口处的符文，那些裂纹便彻底消失，“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再过三月，这封印便会彻底崩碎。”
林风看着仍在运转的五行漩涡，心中疑惑：“道祖，这阵法为何会突然响应我们的灵力？”
鸿钧上人笑道：“因为你们代表的是五行相生之道，而非相克之争。这封印最忌内斗产生的戾气，却喜守护滋生的生机——恰是你们此行所行之事啊。”
他看向盆地边缘的魔物，那些魔物在鸿钧的目光下纷纷化为黑烟消散：“这些浊气本是天地初开的余孽，无善无恶，却会放大生灵的贪念与仇恨。中洲的魔气，不过是它的投影罢了。”
林风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他们一路对抗的魔气，竟只是这混沌浊气的冰山一角。而真正能封印浊气的，并非强大的力量，而是五行相生的和谐之道。
“那接下来……”
鸿钧上人抬手打断他：“封印已暂时稳固，但要彻底修复，还需中洲灵脉重归充盈。你们的路，还没走完呢。”
他指尖弹出四道光团，分别融入林风和伙伴们体内。林风只觉一股温润的力量流遍全身，之前消耗的道行瞬间补满，甚至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这是老夫的一点心意。”鸿钧上人望着中洲的方向，“去吧，那里还有等着你们守护的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渐渐淡去，唯有最后一句话留在风中：
“玄门之道，不在高高在上，而在护佑苍生啊……”
林风握紧掌心的赤焰鼠，看向身边的伙伴。王铁柱正活动着筋骨，陈石在检查玄土巨熊的伤势，苏婉儿则望着修复完好的封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远处的海面上，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浊气，洒在混沌渊的岩壁上，将那些古老的符文映照得金光灿烂。
“回家。”林风轻声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四人一兽转身踏上归途，身后的混沌渊渐渐被晨光笼罩，只留下那块静静矗立的混沌石，继续守护着天地初开时的秘密。而他们知道，真正的守护，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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